骗出真园

  白鹭得意之余瞅了小妖女一眼,又觉她可怜,可怜啊,白长了这么个闭月羞花的胎子,不过在现实面前,这单薄的筹码一文不值,非但一文不值,没准还会因此生出祸事呢。

  叹息只是一瞬,像刽子手宰人前念的阿弥陀佛,轻的不足为道。

  谁叫你无根无基又偏来挡我的路?你我本无冤仇,可你抢了我心爱的东西的那一刻就是要与我结成世仇了。别怪我心狠手毒,都是你们逼的!白鹭捏紧了手指又缓缓放下,一瞬间下了决定。

  她抬头含笑瞅一眼小妖女,又向一旁的张妈礼貌说自己肚子饿了,厚着脸皮讨两块点心吃。

  她举止得体又说话俏皮,张妈瞅见小妖女在和白择逗小画眉,便不做他想,自下去准备点心了。

  白鹭眼瞅着张妈出了门,便站起来走到小妖女前方的椅子坐下,堆了满脸的挚笑向小妖女道,“我刚刚介绍了自己,还未请教,你是……”

  小妖女正瞅着白择教小画眉剥榛子仁儿,闻言头也不抬,“我是十三哥哥的媳妇儿。”

  她的小嗓子又轻又脆,如山泉泠泠沁人心脾。

  但如此清甜的天籁之声听到白鹭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儿。

  白鹭见她胆敢宣誓主权向自己挑衅,直想扑过去撕花她那张绝色倾城的脸蛋,见小妖女浑不在意自己,说着话连头也没抬,分明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白鹭变了变脸色,掐着手心忍了又忍,末了换上笑脸,知心大姐似地开了口,“你这么小,怎能当人家的媳妇儿?”

  小妖女闻听这一句果然抬头看向白鹭,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瓜,她仿佛记得十三也说过此类似的话,想了一想没有头绪,便决定需心求教。

  她眨着漾了水波的大眼睛看向白鹭,“那怎样才能当十三哥哥的媳妇儿?”

  白鹭见小妖女眨眼之间就有勾魂摄魄的本领,别说是男人,连她也顶不住,及至听到小妖女后面那句半傻半呆的话,她心中嗤然,暗道,当然是我才能!当然像我这样,才配当霍家三少奶奶!

  她在心中呐喊,恨不得能喊出来让全世界知道,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坚持了七年的信仰,可是她不能,她得忍着,不到时候的汤,盛出来也是食之无味,白费一番好材料与火候。

  白鹭此时调动起自己周身的亲和力,她手指掐着手心,面上却含了温柔可亲的笑,让白择见着以为大白天见了鬼,及至被白鹭一个眼神瞪过去,白择才知自己的家姐没得失心疯。

  此时白择悻悻地又逗鸟儿去了,小妖女还在瞅着白鹭等答案,她自认为自己是不懂人间之情事的,忽然来了一个世俗的女子,她十分乐意和白鹭讨教,尤其白鹭还能一语中的地点出她心头一直挂着的“媳妇儿”之事。

  白鹭见小妖女一派虚心求教的样子,她十分自得,登时拨出一条小伎俩哄骗她入瓮,她笑盈盈开了口,“其实也不难,就像这样。”她一指自己的头发又拈出一绺,把烫的焦黄的发梢比给小妖女看。

  “在穿着打扮上显年岁大还不容易,比如,烫烫头发,至少能看上去大个三五岁。”

  小妖女闻言眼前一亮,又瞅瞅把自己当成活人模特的白鹭,果然见她比十三看着大些,她“腾”地一下跳下了高椅子,就要去寻张妈带她去烫头发。

  白鹭赶紧拦住小妖女的去路,一面庆幸还好她性子安静不乍呼没引来张妈,否则自己计划全得成了泡影儿,一面笑对小妖女道,“这是时兴的东西,深宅老妪如何能知?再说随便找个美发铺子烫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一面招呼白择起身一面道,“我正好知道有个高档的铺子,美发师也是法国人,技术最好,我也要修剪个新样子,不如我今天就顺道带了一起你去,省得兴师动众地也十分烦人。”

  小妖女把白鹭的一番漂亮说辞听了个半生半熟,半知半解。

  此时白择闻听自己家姐的话,便放下了鸟笼子走过来,插言道,“成啊,姐你要去弄头发,也带上我,刚好出了正月也该剪发了。”

  白鹭含笑,“正是。”她冲小妖女温柔一露白牙,“我们现在就走?外面司机都是现成的。”

  小妖女不理论其它,只想快快把头发烫了显大几岁能相配上十三,此时自然应允,更反比白鹭还着急,倒催着白鹭白择快走,别耽误她烫头发。

  及至出门碰上端热点心来的张妈,小妖女小鸟一样飞跑了出去,白鹭紧跟在后,后面的白择跟张妈说了几句就上前追白鹭与小妖女去了。

  留下个张妈不知所措,未了放下茶点追了出去,却因她年老腿脚慢,待她追到园门时,小妖女早坐上白家的汽车走了。

  张妈无法,说了那看园门的刘小儿几句,反倒被刘小儿不咸不淡地回顶了一句,“少奶奶自己愿意出去的,又不曾有人绑她,我们下人怎好挡拦着?”

  张妈碰了个软钉子,又找不到十三,只好想要把此事告诉园门上的头儿老马,偏老马告了病假,她只得又费时费力去找小候,让他派几个人去紧跟着小妖女。

  小候得了信便忍不住想先训一顿刘小儿立威,未想训人之际就赶上了十三回家,而此时小妖女早已被骗进了飘香楼。

  却说白鹭不费吹灰之力把小妖女骗出来上了车,在汽车里并排而坐,白鹭近看小妖女唇红齿白面若桃花,颊晕红霞眼泛星光,流波婉转色若秋月,灵气逼人之甚,不似人间。

  真是好一幅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连那天上的仙女一比都逊了颜色。白鹭心中酸涩,脸却强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犹暗自批评,如此误人之美色,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克夫相!

  及至在商业街下了车,白鹭把面上功夫做足,又趁白择带小妖女在看傀儡戏时出去打了个电话,及至走马灯似地逛了一场,白鹭算好时间带小妖女去了个美发店,待小妖女坐定后,她便立即支走白择,眼见两个狗熊一样的大汉进来,白鹭便随便找了借口也出了门,一径上了汽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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