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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双姝幻演

  和妶跟着那乐师模样的男子避开魔化的天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管那么多了,先到后堂去避一避吧。”那是一个很是清朗的男声。

  和妶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那男子的脚步却甚快,几步就将她揽离大殿。她此刻心乱如麻,也不得思忖其他,跟着那男子一路绕开人群,顺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暗路奔了下去。

  到一处背光的房山后,拐角偏僻,寂寥无人,总算摆脱了那些入魔的追兵。

  和妶甫地停下脚步,双手撑住膝盖上大喘着粗气。

  这一小角常年雨水积寒,地上长满了密密麻麻青苔,头顶房檐尖“滴答滴答”地淌着水花。

  和妶抬起双眸,瞥见那个男子的身影有些面生。

  “你是上清的乐师?从前怎地没见过你?”

  那个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静静地伫立在旁边,眼神了一丝微妙的波澜。

  和妶一愣。逃亡的燥热慢慢冷却下来,不知是因为这个地方背光还是怎地,她竟感到有些冷。

  她忽然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

  她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零九六今日要杀她,而不是冥君的新娘。

  倏地,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凉。

  忽明忽暗的阴影融在身旁男子的脸上,男子的唇角恍惚笑了一下。

  “你是——”

  和妶头顶只“嗡”地一声,从肌肤到骨髓凉个透顶。她瑟瑟后退,若不是身后有一面腻乎乎的墙壁,她便要当场摔地上。

  男子干净利落地带上一副手套,随即伸出指尖,拔下和妶发髻上一支玉簪。玉簪夹于他指间,“咔嚓”一声,横腰而截,赫然形成一面锋利的断口。

  断口隐隐透露寒芒,被男子夹于双指之间。随后,他看向她。

  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和妶耳鸣不止,她清楚,那是丧钟敲响的声音。戏文话本离关键时刻上演的英雄救美的桥段,都是吸睛的戏码,并不会应验于真正的死亡之前。

  她眼前一黑,堕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

  ……

  瑶池。

  硝烟已散尽,所有被魔化的天兵都得到了控制。断肢、兵器、盔甲、鲜血散落满地,一盘狼藉。

  沉粼靠在一根柱上发丝凌乱,平日一尘不染的衣衫满是血污,破烂的袖口也狼狈地向上翻着,看样子已颓靡到了极点。披拂遣散所有人,只留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跪在地上——醒复。

  “报,冱仪双剑上的光芒已灭,和妶姑娘应凶多吉少了,”那来禀的小兵咽咽口水,犹豫了一下,“不过沧溟大人未曾发现和妶姑娘的尸体,可能其元灵已然挥散,也可能被零九六带去别处所杀……”

  披拂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小兵如释大赦般地退下了。

  久久,没有人说话。

  醒复的泪水和血水凝在眼眶中,她跪在沉粼面前,颤颤开口:“君上,一切都是醒复的错。和妶执意要与小仙换仙体,小仙人微言轻,不得不答应啊……”见沉粼没有一丝动静,哭腔渐浓,“和妶仙子福大命大,兴许只是被零九六带走了,没准还活着……”

  披拂一个茶杯猛地砸在她头上,“贱妇!冱仪双剑的光芒都灭了,你说人还能活着么!”

  汩汩鲜血顺着女子额角淌下来,女子不敢叫一声疼,只是不住地给沉粼磕头,“君上!小仙固然铸成大错,可此事终究不能怪在小仙一人头上啊!但还请君上念在往日情谊的份上,饶恕小仙吧!”

  披拂冷冷道:“亏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当本座不知道吗?方才沧溟来报,有人在罪契上动了手脚,是你干的吧!”

  醒复动作骤然一僵,一脸恐惧地盯着披拂。

  “你知道和妶心里抗拒这门婚事,也知道零九六的目标就是她。你就跟和妶说你能救她,她信了你的鬼话,大婚之日,你和她互换周身气息,替她坐上了花轿,跟她说这样就能牵引零九六的视线,而她自己也既不用死也不用嫁给冥君。”

  “但是,你们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令本座刮目相看。之前因为沉粼的缘故,你与她早就积怨已久。你用自己的所谓真情说动和妶之后,表面上说叫她自己一人远走高飞,暗地里酝酿了一出狠辣无比的毒计。”

  “你加入红字小队已久,深知零九六强大的实力。你心里算计得很清楚,和妶能瞒过零九六远走高飞的几乎就是不可能,她一定会被零九六识破从而横死,那时你也代替她成为冥后,这恐怕就是你心中最好的结局了吧?”

  “这本是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唯一的纰漏就是你做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安排好这一切后,你担心零九六不敌我和沉粼联手之力,从而和妶能得以不死,日后再跟你来争这冥后之位。所以你决定永绝后患,做一张万无一失的底牌。”

  披拂轻轻抽出手中写有“小柒”二字的罪契,“你偷偷从她的罪契上刮下一点点灰,借着你手中那两个贱婢花儿草儿之手,洒在了她的身上。如此一来,即便和妶隐容藏灵,零九六也会立即循着罪契的味道,找到真正的和妶,杀之。如此一举两得,你既永久地除去了眼中钉,又不会担心自己被零九六误杀而丧命。真是好啊,好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过了!”

  醒复已如枯草般被抽去了魂儿,怔怔瘫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

  披拂断然讥诮道:“我想零九六大概会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那么尽心尽地给他铺路,刺杀计划可能不会那么顺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自以为能把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焉知不是做了旁人的螳螂?”

  说着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也不知在跟谁说话,“好吧。我又输给你了。玩人心,你可真是高手。”

  醒复半晌才回过神来,疯了似抱住沉粼的长靴,“君上!你不能杀了我!你我已经拜过天地,我就是你唯一的妻子!和妶既然已经死了,我愿意代替她的名字,用她的身份,只求能陪在你身边!我看你们每日相亲相爱,我每日都在万箭穿心!我不得已才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爱你爱得惨了!求求你!”

  沉粼的目光一点一点底转向她,眸底可怕的阴鸷似要将她吞噬。他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想做我的夫人?好,我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