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书却不懂背后纠结,只当皇帝是急着要将提高女子地位一事推行开。
眼珠一转,先惯性chuī捧一句皇帝和他的心尖尖:
能想着启用李大家等做民间宣传,陛下与殿下着实英明睿智,老臣自愧不如远矣!”
而后才又道:
老臣虽不才,却也有几分主意。”
傅宗书的主意是什么呢?
本朝的公主虽不如汉唐时候尊贵,教养却也都是极jīng细的,chuī拉弹唱、察言观色上不如眼前李师师等人,若只论文学才情,却大多不弱。
最重要的是身份尊贵。
若皇帝能令那些公主、长公主们充当教授之责,何愁女学招不到学生?
哪怕公主们只挂个名,正经教学只叫身边得力的女官去,都多的是人争着、抢着将家中女孩儿送过去。
毕竟公主教导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名声。
当然,像傅宰辅那样人家自是不屑讨好公主之流,但如傅宰辅这样权倾朝野的能有几人?
况就是傅宰辅,纵不屑公主,不也要着力体贴圣心吗?
傅宗书这样人,要叫他在皇帝已经有皇后宠妃、嫡子长子偏爱的庶子幼子一样不缺的情况下,狠心送独女入宫,那是轻易不肯的。
但左右已是独女了,皇帝如今这事儿便是再半途而废,傅宗书也不忌惮为女儿招婿上门……
那就还真能舍得推她冒头出来争一争先。
公主自是才学不凡。只到底身份尊贵,未必耐烦操持琐事。
恰老臣之女,虽不过蒲柳之姿、中人之才,却是自幼掌管府中庶务……”
向晓久连傅宗书只得独女一个都是才听宫九说的,哪里知道那女孩儿合不合适?
便只拿眼看宫九。
宫九直接点头:
傅晚晴、傅姑娘自是极好的。恰好我才和冷侍卫说,第一个女学就定在神侯府边上,京城治安归责有司,女孩儿们的安危也少不得神侯府多看顾——
恰铁侍卫正要轮值留京。”
这宫中侍卫数千人,姓铁的却着实不多。
和这正在御前的冷侍卫”相提并论的,更是只得那么一个。
——正是如今傅宗书最为眼中钉的那一个。
偏偏宫九只当没见着傅宗书有些僵硬了的笑脸,越发和煦垂询:
我这儿对女学也有一番计划。只具体处,少不得要傅姑娘、傅代祭酒和铁侍卫一起商量着办——
正是青chūn男女,之前也多有好感,这一番接触下来,若果然合适,想来女学落成之日,也是傅宰辅嫁女之时了罢?”
傅宗书嘴里已经发苦了。
不说他和诸葛小花斗了大半辈子,着实不愿将女儿便宜他家子弟,就是那铁手、铁游夏,那算是个什么玩意?
御赐四大名捕说来好听,御前侍卫也仿佛算个四品,不过区区武官都算不上的四品头衔,还不如个七品小县令呢!
再说捕快那活计,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埋骨他乡?
如何能是托付终身的良人?
傅宗书对铁手是十二万分看不上的,奈何铁手还罢了,他那四师弟却不知怎的成了御前红人——
还一改冷面寡言做派,把那样私事琐事都捅到御前来!
傅宗书是很懂得体贴圣心,皇帝看重安王一日,他也很愿意给安王一日的面子。
——只再给面子,连独养女儿都配上去的买卖,那也是不做的。
然而不等傅宗书琢磨出如何恰到好处地敷衍过去,向晓久就接了宫九的话:
那到时候可就双喜临门啦!若傅代祭酒果然得力,赐婚之时把‘代’字也去了,就更是三喜临门了。”
向晓久这一番倒真没其他意思,不过是他自己这两日也很有几分体会,推己及人的,
便唯恐青年男女太过情热、铁手又难得留京轮值,别回头男女搭配、gān活不累的好处没显出来,倒因为过分情热分了心,
索性提醒傅宗书与冷血两句罢了。
不想冷血也还罢了,傅宗书听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一时却又咽了回去。
毕竟祭酒。
双九之前和傅宗书提起的时候,也说起这第一个慎重其事建立起来的女学,不论最初学生几何,也必要效仿国子监故事,在最初就形成足够容纳发展的框架、并最终壮大成不输男子学府的体系来。
那么这个祭酒,自然就是相当于国子监祭酒的那个祭酒了。
国子监祭酒之职,论品级着实不算高,傅宗书每每也在心里哂笑不过读书读傻了的腐儒罢了——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置十分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