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孤狼(40)

  兆锋:“………”

  讲真,这样笑眯眯的队长比面无表情的队长可怕多了。

  如果你做错事了,但队长还能语气淡淡凉凉地跟你说话,那你还有救。

  但…如果是笑眯眯眉眼弯弯地看着你……

  那对不起,你还是把棺材或者医院病房备好,以后你一定会用到其中一个的。

  兆锋擦了擦冷汗,默默地给两位小姐各点了一根蜡。

  就在这时,有人响了门,说:“兆队,程先生这里申请了探视,你问一下编号接不接受探视。”

  听到有人叫自己编号,明岑的嘴角扯了扯:“呵。”

  周身的气息嗖嗖地又冷了好几个层次,兆锋想,真不愧是行走的冰箱,再低下去应该就可以化空气成寒冰了吧……

  明岑起身,给了兆锋一个眼神:“跟他说可以探,但是,程时月也要来。”

  “………”兆锋,“好、好的。”

  *

  **

  探视室。

  对面的门开了。

  神色淡漠的女孩缓缓走近,入编服是短恤,把药水抹去了之后,右手臂上那有些可怕的伤痕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程时景再次被这伤痕狠狠地刺痛了眼,隔着玻璃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喉结滚动着,却不知怎么开口。

  …你有没有受伤?

  手臂还痛不痛?

  之前她来上部局被他逮到后,他还开玩笑说下次自己可能就要来这里保她出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一语成谶。

  不同于对面沉重的气氛。

  明岑倒是先坐了下来,目光掠过程时景,直接投向了一旁神色不安的程时月:“程小姐,介意聊一下吗?”

  程时月听到明岑她想见自己时,就猜到了:“…可以。”

  她在明岑对面坐了下来,很清楚地看到了女孩手臂上的伤痕,内心的不安更浓了。

  程时月真的没有想到当年是明岑救了林雅儿,更没想到林雅儿会为了隐瞒那个秘密而对明岑做了这些不堪入目的事。

  当程时月从苏小小口里知道,她十岁那年出的意外是林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时,她几乎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程时月很清楚,因为林雅儿“无意中”救了她这件事,林家从程氏这里得到了数不胜数的好处,自己也格外照顾林雅儿。

  如果不是之前林雅儿擅自对外自称是时景未婚妻,林家完全可以更上一层楼。

  当年那些人不仅仅是因为林雅儿说自己是时景未婚妻才盯上她的,更因为他们是林家演的那场戏的配合者,他们躲开了林家的杀人灭口,又因当时已经山穷水尽,才起了绑架勒索的心思。

  却不料想被偶然经过的明岑两人碰上了,功亏一篑。

  程时月想起了不久前,苏小小对林雅儿说的话:“当你从被害者变成加害者时,你就没有权利阻碍我说出真相。”

  “你们不知道阿岑曾经有多希望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在学校里,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演习,她的成绩永远是第一。

  她在我家过生日时,每次许的都是‘我要当警察’,明明爱睡懒觉,却永远可以在我还没醒的时候,来叫我起床。

  虽然她人很冷话也少,但那颗心比谁都炽热。她很早就学会了独立,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咬牙坚持。

  但是就是因为你,她不仅与多年的警察梦擦肩而过,连曾经健康的身体也失去了。

  我没见过她手伤发作的样子,但我见过她为了救人,整条手臂被绳绞得畸形的样子。

  好不容易她回来了,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所以我不相信她会为了金钱而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尊重的。”

  说到最后,苏小小几乎泪流满面:“但是她就是傻,傻到同一个坑踩两次。如果她真的要害程时景,那平时独处的机会这么多,为什么她就是不出手?为什么要在泯江大桥上只身涉险,用命去保护他?”

  “两次了……都是救人,都是不得善终。所以我才说你们没有良心,跟她林雅儿一样的狼心狗肺!!”

  这句话狠狠地砸在了程时月的心头,挥之不去。

  那曾有过的一瞬间的动摇,如今已是将倾之厦,似乎下一秒就要土崩瓦解。

  当理智回笼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被戴上手-铐的女孩。

  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女孩双腿相叠,长睫低垂着,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那份文件是我自己给他的,但是我也亲眼看到了它被处理掉了,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它可以出现在这里。”明岑微微抬眸,一点都没有被收-监的样子,“程小姐比我更适合当枪-手。”

  程时月霎时一愣,手指紧紧嵌入掌心。

  怎么会呢?

  不是时景他查到了之后偷偷把消息压下去的吗?

  怎么会是她给的?

  站在旁边的程时景满心疲惫,知道这份文件是林雅儿拿给时月时,他马上就明白自家姐姐是被人当枪使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将他和明岑推入两难处境。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她会再也出不来,害怕她会用厌恶和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从进门开始,她的视线就没有放到自己身上过。

  像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没有留恋,压抑到令人窒息。

  程时景自嘲地笑了笑,归根结底,是他自作自受。

  “之前因为你是他的姐姐,我尊重你,但是现在……”

  深呼吸了一口气,明岑唇瓣微勾,眼底寒意丛生:“你让我觉得很讨厌。”

  之前餐厅里的试探是一次,暗地查她是一次,后来在水榭台又是一次。

  她不是能做到以德报怨的人,再怎么受转世的影响,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改变自己原来的性格。

  为了程时景忍让了三次,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你现在做的事,不仅伤害了我,也把程时景逼上了绝路。”明岑看着程时月,一字一句,“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至爱,你让他怎么选?”

  程时月终是忍不住,眼角沾染湿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