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寻停住脚步,手还握着门把手,他的背影很直很直,我走过去,后背贴在门上,逼着他直视我,“你到底在躲什么?”
梁寻嗓音有点哑,“我没有躲。”
“那你为什么不敢听我说完?”
好一会儿,他松开门把手,直视着我,“你说吧,我没什么不敢听的。”
“陈凯今天和我说,你和他说你喜欢我。”
“然后呢?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们在北京再见之后我就说过我喜欢你。”
我们刚在北京重逢那时,我们去吃火锅那次,我问过他有没有喜欢过我,他说的是喜欢过。
……他这么坦然竟然让我噎了一下,“你说的是‘喜欢过’,那是高中,我说的是现在,现在呢?你还喜欢我吗?”
梁寻愣愣的站了好久,我也不急,等着他。
他很轻很轻的呼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然后表情就轻松了很多,也不再绷着了,他从嗓子里轻笑了一声,“我喜不喜欢你,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他这是……承认了?
“我想听你亲口说。”
“亲口说,好。”我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呢,下一秒整个人后背就撞在了门后,然后唇就被封住了,我还没等反应过来,梁寻已经离开了,他以一个壁咚的姿势把我圈外怀里,“现在明白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梁寻转变的如此之快,前一面还不想和我讨论情情爱爱的,下一秒就强吻了。我怀疑不会是他办公室的门有什么特殊魔力吧?
按理说,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发生了,他能吻我就证明我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了,那……我为什么要跑呢?
对啊,我为什么要跑呢?
我到了出租车上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在被强吻后脑袋一抽猛地推开梁寻就往外跑,是害羞嘛?有什么害羞的呢?那种梦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害羞的呢?
那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吗?会不会更尴尬啊,梁寻会不会已经走了啊?
妈的,童安栾,你脑子一定被门夹了,我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回到家之后我连澡都没洗,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打开微信页面,想和梁寻解释一下今天当逃兵的事情,要不要和她说我是因为突然想上厕所才想跑的?或者说我突然想起家门没锁?
这……他妈是个人都不能信这烂理由。
我躺在床上像疯了一样扭动,怎么办啊怎么办,神啊救救孩子吧。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激动的我差点把手机扔了。
我深呼吸了好几秒才接起来,“喂?”
“是我。”
“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情吗?”额……童安栾,你要不还是把舌头剁了好一点,我紧忙补救,“你还在医院吗?”
“没有,回家了。”
“哦。”没话说了,真尴尬。
半晌,梁寻突然说,“今天你跑什么?”
他还是问了我最害怕的问题。
我老脸一红,慌乱之下臭不要脸的说,“我跑了你为什么不来追我?”
够不要脸吧,我也觉得,也就是打电话,但凡梁寻在我面前我都不敢这么说,我怕他把我拉去照镜子。
对面沉默了几秒,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驳,毕竟这么不要脸的话也没几个人能说的出口。
“梁寻?”我喊他。
“我在。”又沉默了几秒,他说,“童安栾,麻烦你有点敬业心行吗?别撩完就跑。”
我……我那哪是在撩他?我那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和他谈好吗?是他自己二话不说就贴上来吻我的,还怪我了?
咦,这样想想,好像自己跑掉也没那么过分。
我很无耻的挂了梁寻的电话,转战微信,有些事情用文字表达会比亲口问好说许多。
我:所以,你是承认喜欢我了?
梁寻:那你觉得我是在耍流氓?
额……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又问他: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
梁寻:你觉得呢?
我: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反问我?
梁寻:可以。
你妹的。
半分钟后,梁寻说:你好,女朋友。
因为这三个字,我笑了一晚上。
你好,男朋友。
确定了关系和以前就不一样了,往常我觉得去医院找梁寻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一旦确定了关系之后谁先找谁就有说法了,你先去找对方就证明你爱的比较深,这段感情你是弱的那方,将来就没有话语权了,结婚彩礼多少得听人家的,什么时候结婚得听人家的,就连什么时候生孩子都得听人家的,如果怀孕的时间不对,说不准还得打掉……天呐,太可怕。
所以,坚决得管住自己,不能输。
陈凡听完我的话之后笑的差点抽了过去,她说我这叫恋爱焦虑症。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恋爱焦虑症?有什么权威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自己总结的,因为我觉得你快魔怔了。”
“屁。”我坚决认同自己的决定,“我这是在为以后争取权益呢。”
“你丫有病吧,你真的该看病了。”
陈凡忍不住就爱骂人,但是结婚以后被余行教导的已经很久不骂人了,现在我能把她逼的一朝回到解放前,说明…我可能真的有病。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先去找梁寻?”
“你们两个人经历过那么多,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谁先找谁有区别吗?”
说的好像也没错,我一拍桌,“那我就去找他。”
看,我就是这么好劝的一个人。
陈凡没忍住拿一卷卫生纸砸到我头上,“我看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去找人家,还抹不开那个面子,找我来给你下个决心吧。”
我笑嘻嘻的接住纸巾扔了回去,知我者,陈凡也。
我给自己定了个底线,如果七点梁寻还没找我都话,我就主动去找他,然而六点杂志社刚下班我就没忍住跑医院去了。
估计是我去医院的次数太频了,挺多医生都认识我了,和梁寻同科室的一位方医生在医院门口见到我就说,梁医生在手术室了。
我尴尬的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我总觉得方医生看我都眼神就像在说‘你怎么又来了?’,他们是不是都认为我是个成天往男人身上贴的女孩子啊?
真尴尬,看来还是不能太主动。梁寻呢?他是不是也那么认为的?所以才不主动找我?
啊啊啊啊要疯了。
我推开梁寻办公室的门,也没仔细看,坐到沙发上一抬头面前站个人。
我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医院这种地方,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我拍了拍胸口,“你怎么在这啊?”
梁寻瞪我一眼,“那我应该在哪?”
也对,这是他的办公室,他在这儿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方医生说你在手术啊。”
梁寻翻开病例,“刚下。”
“哦。”
我坐在沙发上,梁寻啪的一声从抽屉地下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我。
我摆摆手,“谢谢,我不渴。”
梁寻把水放在桌子上,连个眼神都吝啬给我,“不是,你的嘴干到起皮了,润润。”
我想,如果我现在死在这儿,梁寻应该会在我的死因那栏上写:羞愧而死。
碍于自尊我还是没有拿那瓶矿泉水,而是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把嘴唇洗了好几遍,顺便在网上下单了十支润唇膏。
我回去的时候梁寻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便装,见我回来他捞起车钥匙,“走吧。”
我跟在梁寻身后走,我不会承认自己腿短,只能姑且说是他的腿实在是有点长的过分,走的那么快,害得我穿高跟鞋还得小碎步蹬蹬的跑。
走到一楼大厅,梁寻突然站住,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正蹬蹬的我,突然过来拉上了我的手,“笨死了,走个路都不会。”
我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的小短腿。
梁寻问我要吃什么?我发誓真的只是突然的想吃他做的可乐鸡翅了,于是我脱口而出,“去你家吧。”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对于刚刚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来说,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
如果说梁寻是个正直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应该不会多想,直接开车回家,但如果他有其它想法的话,也应该会用一种稍微猥琐的眼神看我一下,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点点头,然后啪的一声打开我面前的一个抽屉,抽出一瓶水喝了两口是什么意思?他渴了吗?
梁医生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我和梁寻去了超市,他推着购物车,我在前边拿东西,可我明明记得拿了很多,但是购物车就是装不满。
我扔进去一个猪蹄,眼睛向前看,耳朵却注意着后边,果然有小动作,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回头,梁寻正要把我刚刚放进去的猪蹄放回去,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我得意洋洋的,“被我逮到了吧。”我把猪蹄夺下来重新放回车里,“大不了我自己付钱嘛,小气鬼。”
我知道梁寻肯定不是因为钱的问题,不过见他脸色又青又紫我就开心,啊哈哈哈这是什么怪趣味。
半晌,梁寻在我身后嘟嘟囔囔的,“这道菜我不会做。”
我笑的褶子都要出来了,梁寻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没关系,姐姐会做。”
梁寻瞪我一眼,很是不满我的消遣,打掉了我的手,义正言辞的声明,“我比你大两个月,叫哥哥。”
“哦?”我眉眼带笑,“难道不应该叫男朋友?”
梁寻难得的红了脸。
我算是悟出来了,在梁寻面前,如果我表现的害羞,他就会越淡定,但如果我臭不要脸点的话,他就会红脸。
总结一下,我觉得他很闷骚。
进了家门,梁寻就开始着手做饭,虽然我买的好多食材他都不会做,但是后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买了很多他会做的东西。总之,吃梁寻的饭,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看他会做什么。
梁寻觉得让我进厨房会阻碍他的发挥,于是把我赶到客厅,扔给我一个pad,像打发小狗一样,“自己玩。”
我拿pad看会儿剧,实在无聊的很,于是偷摸的想溜进梁寻的卧室看看他的衣柜,我没什么见不到人的癖好,只是对男生的衣柜比较好奇而已,顺便为我下一本书的医生男主探探路。
我左思右想,虽然我和梁寻现在是男女朋友了,但是随随便便进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啊?虽说以前也进去过,但还是说一声吧,万一被抓包了,别误会我是个色女啥的,咳咳虽然我还挺吃他的身材还有颜值的。
我大声喊梁寻,“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吗?”
“你随便。”
得到主人的首肯,我终于进到了梁寻的卧室,房间还是那么的整洁,没啥可看的,于是我直奔衣柜。
梁寻在厨房肯定听不到卧室的动静,但是心虚的我还是很轻很轻的拉开衣柜,入眼的是一堆白衬衫,还有各种深色的西服,果然男生的衣柜里只有这两样。
但,另一个衣柜就不是了,长款风衣、短款风衣、毛衣、针织衫、牛仔服、皮衣、还有工装裤……梁寻这穿衣风格确实有点小酷哦,我都能想象到皮衣穿在他身上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
“看什么呢?”梁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后边。
我吓了一跳,连话都不会说了,结巴道,“那个…那个你衣柜没关,我帮你关一下。”
“哦”他也没多想什么,长胳膊越过我直接把衣柜拉上,“出来吃饭吧。”
“哦,好。”
丢人丢人丢人。
我洗了个手坐到餐桌前,看着丰盛的饭菜,实在是不得不感叹梁寻这强大的动手能力,我还顺便想到了结婚后我是不是就不用学做饭了?
不仅是想,我还很顺嘴的问了出去,梁寻倒是没有惊讶于我提到了结婚这两个字,他只是说,“菜,你可以不会,但是饭还是学一下吧,毕竟只要不是智障应该都会做饭。”
我用了两分钟才消化掉他的这个冷幽默,一个学医的高材生应该还不至于听不懂我说的做饭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个笑话真的好冷。
吃完饭,我们面临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谁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