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许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的醒来,樊襄在粥的清香里睁开眼睛狠狠伸了个懒腰。
要不说,就是活到九十九也想有个妈,这幸福的生活就是让人沉溺其中啊。
樊襄看了看还在小院子里忙碌的樊夫人,轻轻下了床,放了一锭金子在床头,便悄然跳窗跑了。
昨天半夜,她被自己吓醒以后,看见樊夫人在与什么人交谈着。
起初,脑海里充斥着久别重逢的惊与喜与愧,还有很多不解,但是听到一句话之后,樊襄打散了这些虚妄的情绪,竖起狗耳朵仔细听起来。
“樊襄到底去哪里了?阁下不是通晓万事,为何不能将……这位姑娘的行踪如实相告?”樊夫人狠狠咽下“小女”这个称呼,换上了“这位姑娘”以示拉开距离。
躺在床上的樊襄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了一下,这才恍惚记起焕颜丹的事情。
樊夫人并非有心救自己,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卧倒街边的普通姑娘罢了。
泫然欲泣的心情顿时降到冰点,樊襄隐约觉得,樊夫人对自己态度变化这么大,许是跟这个与她说话的家伙有关系。
她眯开一条缝,想看看到底是谁在与樊夫人交谈。
可惜,脖子都扭抽筋了,也仅仅是看见了一个传声符而已。
这人暂且只能确认是个男的,他有意压低声音,嘶哑着嗓子,分辨不出来真声是什么模样。
“樊夫人何必记挂一个将自己女儿夺舍了的恶人呢?此次到边城来,你可有答应了本座的事情还没办呢。”
樊襄心头一抖,果然,这人蛊惑了樊夫人。
要说自己夺舍,樊襄好像也没什么可辩白的,只是,她也并非自愿啊。
这恶人的头衔,实在得来的有些委屈。
樊夫人冷冷道:“阁下要一个小男孩儿,到底是想干什么?若是不明言缘由,我断是不会做这种诱拐孩子的事情!”
传声符里,一阵刺耳尖笑:“一个女儿现在是戴罪之身,抄家灭们的大罪。一个女儿六亲不认,只管自己荣华富贵。还有一个被夺舍,弄得生死不明。樊夫人,您居然还有闲心,惦记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是被拐!?”
并不理会对方句句戳心的讥讽,樊夫人缓缓说道:“我家里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只是,姜树那孩子孤苦无依的,就是个半大男孩,你到底要抓他来干什么!?不说清楚,这事我绝不做!”
樊襄一口气呛在嗓子里,差点当场破功。
姜树?
这个神秘人惦记上那小子了?
好不容易才把他送回黑市,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怎么,这又要出问题的节奏?
樊襄开始怀疑,被厄运缠身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那小子吧。
搞不好,自己这坏运气也是被他带的。
传声符里,男人显然不耐烦了:“不做?樊夫人,本座可有的是人可以差遣。就这件事,抱大腿来求着去办的,大有人在。他们,不会问为什么,甚至,根本不会估计那小子死活。樊夫人,既然签了契约,总要守信才好吧。本座已经费了这么多口舌,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传声阵符暗淡了下去,渐渐化为一地的灵纸碎屑。
樊夫人长叹了一声,许久都没挪动。
深秋的早晨,浓雾还没散去,街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
樊襄急匆匆赶到黑市,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得先确定姜树是不是好好的回京都贺兰城去了,这样才能放心。
户外虽然清冷,但是黑市里却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毕竟,四国修士齐聚一堂,各种供求都很膨胀。
樊襄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拿出了金券彰显身份,这才拉到一个伙计说了几句话。
“前天,有个这么高的男孩儿,叫姜树的来黑市找人。你见过么?”樊襄连说带比划,努力想激起对方的记忆,以免这伙计一句没见过就把自己打发了个彻底,“那孩子白白净净的,来找联络人的,他是京都黑市林老板的人,你见过他么?”
伙计从听了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可樊襄不想轻易放过,还是拉着他不停地说。
好容易等她吞口水歇歇嘴,伙计赶紧插话道:“这位客官啊,您往那边看看,是不是他!?”
樊襄这才抬起头,看见晶石堆里站着个毛头小子,正眉飞色舞的向周围人介绍晶石。
“这小子嘴皮子利索人也机灵,我们老板正好最近缺人手,就同意他留下帮几天忙。”伙计简单介绍了几句,尔后从怀里摸出一沓灵符黄纸,“修士,灵纸总需要几张吧,来三沓?”
樊襄看见姜树好好的站着,嘴还能说,手还能动,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伙计的手,任由他在背后骂自己抠门小气,直直向姜树走去。
正要成交了,姜树的手脖子突然被狠狠钳住,之后整个人就被原地拖走。
“这还卖不卖了?别走啊……”
不管后面的客人叫喊,樊襄将他拖进墙角处。
姜树下意识动用了一推倒的武学,却见对方岿然不动,再定睛一看不由得面露喜色:“繁花姐姐,你怎么来了?想买点什么还是出手什么东西,找我就行!”
樊襄哪有闲情和他做生意,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你个死孩子,不赶紧回京都找你妹,留在边城做什么!”
姜树抹了抹额头,憨笑道:“我和林老板联系过了,花儿她挺好的。这边缺人缺的厉害,我留下帮帮忙嘛!”
这小子打什么算盘,樊襄还能不知道,她冷笑道:“帮帮忙?我看你就是想赚点钱吧。赶紧给我回去!立刻,马上就走!”
想起那神秘人说的,有的是人愿意哭着喊着来替他办事,樊襄抬眸看了看周围,感觉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都目光狰狞眼神有异。
姜树把手抽了回来,倔强道:“我现在还不能走,有事没办完。”
樊襄怒道:“什么事,什么事比命还重要?!你在擂台上得罪了宗门,留在这很危险,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