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修士?对了，她是不是叫樊襄啊。”
“是她么？！那个世子弃妃？贺兰国头号大废柴的樊襄么？”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修了?不是吧……”
“简直是奇耻大辱!”
“对呀，这家伙怎么能要呢。”
“不立刻把她轰出去，我就退出圣武殿。”
“我也是我也是，真是羞耻！”
“听说她小小年纪还甚是风流，和碧野乡下的农户不清不楚的。”
“真的假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
樊襄还是坐着不动，她耳朵好使，众人的议论声再边角的她都听得见。
每一声讥讽，她都在心里回应一句。
“对我就是樊襄，叫老娘干嘛?”
“奇耻大辱?我求着你来了么，不爱来滚。”
“想退出?拿腿走啊。”
那句“风流”之后，樊襄咬了咬牙，狠狠的瞪向了贺兰明所在的方向。
本来听着众人议论，倍觉扎耳、如坐针毡的贺兰明，也随大流一起鄙视着樊襄。
可见她目光突然朝自己狠狠射过来的时候，他蓦地一心虚，竟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立刻收回视线。
再一次略略侧头，帝瀛将这一瞬也看在心底，突然觉得仿佛什么时候听过这么一段对话。
“樊三小姐听说自幼便是与恭亲王长公子有婚约的，这一次世子正好在樊府做客，眼看着樊家小姐衣冠不整的回去，话也没多问，便是退婚了…”
当初，听到这话时，略带愤慨和心痛的心情突然在胸腔里碰撞了一下。帝瀛下意识的看了贺兰明一眼。
后者刚刚从樊襄的怒视中回过头，却又莫名迎上这位北仓质子的一记冷眸。
心中既是疑惑，又是不解，还有几分恼羞成怒。
“这世子也是奇怪，当初干嘛要和这废物结亲，当了许多年笑话不说，最后还弄得这般难看。”
“他也不冤，当初结亲的时候，他家可不是什么亲王。可这废物的爹是当朝宰相，娘是靳家大小姐，靳禅大将军的独女。”
“可不是么，为什么结亲，攀龙附凤巴结权贵呗，还能为啥。”
听着话题又往自己身上倒，贺兰明兀自捏紧了手指，脸涨成了猪肝色。
明明都死了两次，自己还亲自派人刺杀过，这废物为什么就是死不了呢?
他怨毒的看了看樊襄，又忆起在古森林里被她戏耍，顿时青筋暴跳起来。
肖长老见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看着。
作为口水暴风的风眼，樊襄还是很有空隙察言观色的，她见长老已经面沉似水了，知道这个脸长的长老，在下巴掉到地上之前，一定会发作的。所以，她任凭众人毁誉，一言不发，连表情都不回应一个，只是静静地坐着。
对她初印象并不好的肖长老，见她面对这般辱骂竟然能平静如斯，意外的捋了捋长髯，略略点了点头。
这女娃，没有半分武学功底，心性倒是稳健，保不齐是个可造之材。
他哪里知道，不论前世今生，这丫头几乎是被骂大的。
非议贬低算什么，口水是人家的，爱喷就喷吧。反正，又不疼不痒的。待到老娘功成之日，自有你们巴结奉承的时候。
“看她这副仪容，嘻嘻嘻……”
“这是拱到哪里去了，当真是不知所谓。”
“你说话当真损啊……嘻嘻……”
“看她那德行，世兄也没胡说啊。”
贺兰明身边的几个跟班见世子受辱，开始很有默契的带节奏了。
樊襄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确实有点凌乱。她整了整衣摆，理了理领子，却引来周围人更大声的嘲讽。
“你看你看，她还在那搔首弄姿呢。”
“顶着个草窝，还想勾引人么？”
“自己田庄上的贱民都下得去手，咱们这么多青年显贵，她怕是宽衣解带都还嫌慢吧。”
一个满脸横肉的修士刚说完这句话，猛然觉得两道不善的目光向他横过来。
再抬头，却也没看见谁。
见议论越发肆无忌惮不堪入耳，一直默默无语的肖长老冷哼了一声。
“哼啊！”
本来几乎到了人声鼎沸程度的醒苑，顿时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觉得炸耳。
直抒胸臆，痛快的鄙夷了他人，身心都骤然觉得高人一等的众人瞬间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虽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却也各个低下了头互相交换着惊悸的眼神。
樊襄早习惯了，这会子困得厉害，腿还是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根本没精力搭理众人。
帝瀛仍是淡淡的，在前排保持三好学生的专注与淡定。
气的将自己手指都快掐紫了的凤淼慢慢松开了手，幸灾乐祸的看着她身边刚才如跳梁小丑般喋喋不休的几个人。
肖长老也不说话，众人愈发觉得头沉。倒显得几个昂着头的，鹤立鸡群起来。
“你们，到我圣武殿来，所谓何事？”
沉静了片刻，肖长老突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又不敢出声。
肖长老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们，到我圣武殿来，所谓何事？”
有胆大的忍不住回答:“圣武殿乃是贺兰国武学殿堂，我国修士灵者哪个不向往之。我等来此，那自然是为了提高修为有所精进…”这家伙也有点心眼儿，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又加了半句，“力争通过宗门大选，加入大宗门修行，将来为国效力。”
肖长老冷笑了几声:“为国效力？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些亏心了。同门之间尚不能容，还敢奢求你们将来为了国家大义有所为？！可笑！”
众人知道方才失言，纷纷埋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口水漩涡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樊襄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肖长老，一脸的淡定。
帝瀛也是一副清冷模样，淡淡的坐着，事不关己一般。
凤淼更是像只骄傲的小公鸡，刚打赢了一架的模样。
肖长老暗自留意了一下樊襄，见她仍是一脸静谧，心中微微有几分佩服。
他哪知道，这货除了眼睛还算睁着，人已经基本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