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居然是她

  眼看着长公主已经被气晕了头,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理智,现今更是被怒火烧了个差不多。

  姜树本以为,这两个人见面就算是一时没认出来,都交上手了,长公主怎么也该看得分明了。

  老大显然前尘往事全都消散,可长公主没有啊,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揉搓她弟弟的心几十年,让贺兰明差点帝位都不要的丫头呢?

  虽然他一直对贺兰明当年的行径很是不屑,可这些年来,这位贺兰帝对自己的宽宥,对老大的不舍,姜树都是一一看在眼里。

  圣武殿的长夜里,年节喜庆之时,贺兰明从未在后宫香衿暖被里被捂热过哪怕一次。

  兽祸频发阵前缺人,贺兰明养着姜树这个少将军职,却从未开口调他离开圣武殿樊襄像前。

  没离开圣武殿的时候,姜树多多少少觉得贺兰明这是活该,当初不作如今不悔。

  可这几天走下来,看到外面的情况,他才设身处地地感受到贺兰明的不容易。

  没有一颗赤诚之心,怕是这些事情一件也做不到。

  他毕竟是贺兰国的臣子,不想将来因为今天的事情,再让贺兰帝为难。

  樊襄伤了长公主不好,长公主伤了樊襄,先不论有多大可能性吧,那也是让贺兰帝极为难以抉择的情况。

  若是之前,姜树不会思量着许多,但看着老大虐打贺兰惠泽就好,他不去暗下黑手帮忙助阵就算是给贺兰皇室面子。

  可如今,这些想法却像是活得,排着队挤进他的脑袋,还各个很有道理的样子,让姜树不得不从。

  是老了?

  抑或是成熟稳重?

  他也说不清楚。

  “长公主,别闹了。这位是赫英宗西字辈的修士,那边那位是东杏长老。此事下官全程在场,的确是小公子不敬在先,此战您没有任何胜算,又何必为陛下多寻烦恼回去!?”姜树赤手挡住了贺兰惠泽的一道灵鞭,低声劝慰道。

  姜树说的情真意切,长公主却丝毫没听进去。

  当初的贺兰惠泽是一个为家族能牺牲,为弟弟能委屈的长姐,恭亲王府的大小姐,淑门贵女端庄有礼。

  但贺兰明登基为帝之后,尤其是他勤勉政事这些年,贺兰惠泽越发不受控制的在作妖外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长子进宫,成为贺兰十八之后,她更是觉得自己为贺兰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除了江山,所有的一切都能拿来补偿。

  有了央铸之后,这孩子便成了神明降福,那是神灵都看不下去她为贺兰国付出的一切,这才赐她麟儿以慰藉膝下空虚。

  所以这几年,长公主对外强势作妖的时候少了,只要因为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实在没空顾及其他。

  今天,樊襄打了央铸,还抢走他的法器,长公主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想掐死这丫头再说。

  “少将军,你吃着我皇弟的俸禄,却一味的胳膊肘往外拐。你不帮阵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仗着身上少将军的盔甲,与本宫正面为敌!?”贺兰惠泽见灵鞭绕在姜树手臂上,未造成任何伤害,一时气愤道,“这几十年,圣武殿的香火把你熏傻了么!”

  樊襄一把将姜树拉开,她记忆里这几十年过的恣意,从不知道为人臣子竟要受主子家亲戚这种气,尤其,还是为了自己。

  “你不必求她,我还治的了她。”

  姜树为难道:“老大,别……”

  这两个字,电光火石一般凿进贺兰惠泽的脑仁,她惊讶的盯着樊襄看了许久。

  当年脸上姹紫嫣红的那个丫头,她也没正眼看过几次,这几十年过去,当年那丫头怎么会毫无变化?

  “你,你是……”

  贺兰惠泽指着樊襄,看了看一脸欲言又止的姜树,顿时惊住了:“你是樊三!?”

  东杏长老走上前来,对长公主呵斥道:“我赫英宗每年为你贺兰国平复兽祸也不止数次,驻营有乱,哪一次不是随叫随到。你那儿子对我徒弟要杀要剐的,已然不敬在前,你身为皇室族人,不约束管教,反而来向我徒弟兴师问罪,你们贺兰国的人,良心都让狗啃了吗!?”

  说罢,趁着贺兰惠泽见了鬼一样愣在原地的功夫,东杏长老拉樊襄道:“不消理会这等人,我们走!”

  亲兵队见长公主受辱,都要上前,却被她默然拦住。

  央铸本来以为母亲来了,多半是能把自己的法器讨回来,再将这些人痛揍一顿。

  可最终,竟然将他们好端端放走了,顿时从软弱无力变成了个小炮仗,跳起来又蹦又喊:“不能让他们走!还我法器!亲兵队给本少爷追!”

  长公主看着几人背影却冷冷道:“任何人不得提起今日之事,否则,抄家灭门。”

  贺兰帝因为樊襄疯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化成一道旧伤,如今这丫头若是鲜活的再出现一次,她那中邪了的弟弟会怎样,贺兰惠泽也不敢保证。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方向。

  众人虽不明就里,但也都抱拳应声,武冈这下确认了这丫头竟然就是当年樊家老三的樊襄,顿时惊在当场,兀自攥紧了拳头。

  央铸见事情转变得如此之快,当时就不干了,跌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即便母亲严厉的目光向他射来,他也不依不饶,继续折腾。

  合着她也不敢将自己抄家灭门就是了,抄也是抄护国将军府,灭就是灭她自己。

  怎料,长公主这次并没有吃他这一套,反而淡淡的吩咐道:“把小少爷带回去,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想通了不会声张此事,什么时候许他出门。”

  央铸此刻正把自己搅成黄鼠狼拜月的姿势,翘着屁股面朝黄土,听见母亲这声吩咐之后,孩子像是被杏核卡住了,翻了几下白眼才缓过劲来。

  今天受的所有委屈,全部加起来也没有长公主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大,他看着母亲头也不回的背影,终于瘫软下来,滚在武冈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好久之后,抽抽嗒嗒的小孩儿看着武冈问道:“那丫头到底是谁,怎么母亲也要退避。”

  武冈漠然道:“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