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戎扑向阵旗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这一幕,被母亲渐失生机的长生牌急的掉泪,有个小贵人向自己走来的那一幕。
哪怕身后鹰纹狠厉的怒吼:“你不要命了!”
哪怕知道此举未必能将少帝救出,可能仅仅是一个无脑又无用的愚钝之举。
哪怕后人的评论也仅仅是一句“北莽之人”的地域黑。
牧戎毫不犹豫,也没有一丝后悔。
亲兵见牧戎冲过来,都是猝不及防。
毕竟,整个圣罗大陆敢公然袭击先知设置的阵法之人,从概率上说就是个负数。
他们不能离开位置,手里的阵旗不能移动,只能拔剑威胁。
可这位牧将军仿佛疯了,任凭他们如何抵挡,他的目标始终是阵旗。
“牧戎将军,您三思后行啊!”
说话间,鹰纹也冲了上来。
牧戎有伤在身,对付几个亲兵已经不易,若是加上鹰纹,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原本装作晕倒再偷偷返回,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占先机求胜。
“你真是个实心的秤砣,这阵旗你本也不可能……毁……掉……”
鹰纹骂着,眼前突然一片猩红。
阵旗移位虽会影响阵法,但不会造成空洞。
非要将阵旗彻底毁掉,才能破坏阵法。
可这是先知亲制的护阵旗,火烧不毁刀砍不破,绝非须臾之间能破坏之物。
鹰纹知道牧戎的想法,却只觉得愚蠢。
公然违抗先知,将军之位不保,被流放都是轻的,少帝也救不出来,玉石俱焚的无益之举。
但这一切,在看见他自揭盔甲,扑到亲兵长矛上的时候,都顿住了。
鹰纹只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就像是一面放在眼前的镜子,映射的都是自己。
如今,镜子碎了,它后面露出的真相,让他胸口一阵闷痛。
他从未看的过这个靠流眼泪混进伴读的北莽,即便牧戎最终靠实力成为少帝随扈,他依旧能从牧戎身上挑出各种毛病。
话少,蠢笨,一根筋,愚钝……
可他们就是在这种嫌弃和默默接受中一起长起来的,不论鹰纹啰嗦什么,牧戎总会用一种淡淡的神情回应。
仿佛在说,你讨厌我,又甩不掉我,开心不?
可现在,这个男人满脸血污,回应自己的一脸惊异,还是一张淡淡的笑脸。
这次,你甩开我了,开心不?
鹰纹怒吼一声:“你给我滚回来!”
亲兵们以为鹰将军在骂他们,慌忙松开扶着牧戎的手,狼狈的把被血浸透了的阵旗捡起来,各归各位。
失去支撑的牧戎倒在地上,眼神痴痴地看着天上,喃喃自语了两句,便不动了。
鹰纹只往前迈了两步,便如同被捆仙锁绑住了两腿,再也动弹不得。
“还傻站着,血气破坏了阵旗的禁制,西南方向,立刻追!”黑影从屋里蹿出来,冷声吩咐。
樊襄被帝瀛抓着,从护阵旗的漏洞处钻了出来。
看到外面的情景时,她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闹的如此血腥。
“少帝……快走……”
那个倒在地上的血人最后喃喃说道,眼神里全是不舍。
樊襄分明看见帝瀛目光抖了抖,双眉紧蹙,自此他抿紧了双唇再也没说一个字。
也不知跑了多远,帝瀛停了下来,将樊襄放下。
一路无话,略显尴尬。
樊襄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那个人是你的亲信吧,看他伤的不轻,要不我先帮你把他救出来?然后再……”
帝瀛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
这件事情虽然是人家主仆情深,可毕竟自己也跟着出来了,樊襄总觉得受惠就应当有所反馈才是。
“我现在有灵力了,多少能帮上点忙。”
帝瀛依旧摇头:“寻常活人,是看不见我的。”
樊襄感觉头脑被什么重击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定住了。
是了,方才原本镇定的帝瀛,看见那男子冲他说话之后,脸色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虽然不知道二人之前的情谊,可看帝瀛的模样,樊襄也猜得到七八分。
她心生同情,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劝慰,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绕着帝瀛来回飘。
沉默了一阵,帝瀛缓缓抬起头,只见他对着一片空气念了几句,突然一座灰黑色的小石房出现在二人面前。
“时间不多了,你得赶紧回去。既然机缘巧合你我相遇一场,我送你几样东西吧。”帝瀛说道。
樊襄不禁感慨,这个人对萍水相逢的人倒是真的不错,不过自己遭遇这么一遭,也是因为他那个阴阳怪气的师父出些损招。
师父的债,他徒弟来换,也算合理。
只是,这么一间小破房子里头,能藏些什么?
樊襄跟着帝瀛穿进去之后,她眼睛直了。
阿里巴巴的山洞,也不过如此了。
这简直就是个宝库啊!
与此相比,那个铜雀塔简直是个垃圾站了。
见樊襄垂涎三尺的模样,帝瀛阴云密布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放松。
“兵器你现在带不走,其他的随便挑。”
樊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眯着眼睛问道:“随便?我看中什么你都给我?”
帝瀛点头:“自然,要什么给什么。”
樊襄感觉若不是自己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还看了个死人,她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就算做梦,都没做过这么美的。
帝瀛说得对,她现在没有实体,用不了储物袋,兵器肯定带不走,只能选一两样灵器。
这个?这个明罗大陆也有,就是没这个精致。
这个?这个华而不实了些,不如有杀伤力的灵器来的实在。
这个?
樊襄摸到一条灵鞭,一股冷热交替的神奇感觉,顺着鞭子传导进她的手心。
紧接着,她左右两臂一紫一蓝,竟被同时激活了寒气与炎力。
樊襄看着自己的双手,很是惊喜。
赫英宗是寒山门派,主修也是寒气较重的数术。可自己体内有一股灼炎之力,不知从何而来。
这两股力量相生相克,也让她纠结了许久。
不想,一件灵器竟简单解决了她的掣肘。
“就要它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