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长公主和王蔺的这番话太后总算是放心了,张太医联合其他几位太医对太后施以银针总算是保住了太后的一条命,只是这肺因呛水还是留下了毛病,需好好将养一段时间。
从太后宫中出来后长公主不放心于是宿在了从前她的柔仪殿,王蔺也跟着前来始终与她保持了三步的距离,她停下脚步王蔺也停在了院中。狂风chuī起他暗紫色的长袖,他听见长公主背对着他说:“刚才之事多谢丞相,事急从权为了不让母后为我这个早已出嫁为人妇的长公主担忧,只能与你在她面前演上这出戏,若我刚才说的话有所冒犯还望丞相看在母后性命危急的情况下不要过于计较。”说罢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在丞相心里只怕只看重韩氏,又怎会计较我刚才说的,我真是自作多情了。”
王蔺怔怔望着她的身影,再开口缓慢的语调中带着疲倦。“你与我怎会走到这般田地,韩氏也好你马氏也罢,我并非废弃你,阿妩和夙儿是我们的孩子你就算不为我,只为他们考虑也不该与你皇兄联手在今日宴会上将我一军。”他的语调极为低却从内心深处发出,“瑾若,你可知若我王氏失去了调动京中禁军的权利,就在此刻有多少人正深夜谋划着要置我王氏于死地。”
他这话说完长公主立刻转身,声声质问着:“你只知道你王氏不能倒,可你考虑过我皇兄考虑过我马家的天下吗?”她看着王蔺,“皇兄未登基前你王氏本就位高权重,这些年以来你王氏一脉官运畅通,在朝中党羽众多,你已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有何不满足?”
王蔺的语气如此qiáng硬:“这些年皇帝冷落中宫与太子你不是看不到,又对谢渊一再加官进爵,如今撤换了我王氏掌管宫中禁军的权利,他已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难道你要让我任人宰割吗?”
长公主笑了,不断退后着:“王蔺,说到底你还是不满只做一个丞相。”她的声音也透着疲惫和沙哑,“朝中的权臣不止你王氏一个,皇兄为何如此忌惮你王氏?”
王蔺望着他和长公主之间逐渐分开的距离,平静道:“他不是忌惮是自负。”王蔺与她面面相望然后缓缓侧身双手jiāo握立在腹前掷地有声的说道:“当年你皇兄是借了我王氏之力才能坐上这皇帝的宝座,试问作为一个男人要借外戚才能稳住自己的地位,他怎么受得了。”
长公主不想再听他的说辞,“从古至今外戚gān政本就是大忌,王氏位高权重皇兄不得不防。”
“那你呢,”王蔺回首看她。
长公主挥袖间转身反问了他一句,“丞相这话还是好好问问自己。”
王蔺欲想往前走,长公主微微一回头道:“丞相还是回相府安歇,此处不适合丞相久待。”
而后长公主以太后需要照顾为由暂且留在了宫内,阿妩也被接进了宫,若问及长久不回相府是否有恙,长公主只是含笑说王蔺闭门思过也不便打扰。
元熙五年四月,西南爆发战事,宁朔战线虽稳固,但若西南攻破西北也岌岌可危,朝中诸位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主和一派认为可联合西南南越国共同发兵抵御外敌,主战一派则认为南越国迟迟不称臣居心不良,趁着这次出兵一网打尽。
从四月十三一直商议到十八,而这日正是王蔺闭门思过满一月的日子,他身着紫袍玉带眉目如往常深邃,脸上神色晦暗不明。朝堂之上皇帝询问众人:“吵了这么些日子,朕可以等你们,西南无数的将士等不了——”
王蔺出列,拱手为礼,“陛下,南越虽在西南边陲但已有数百年历史,一直偏安一隅不生是非,此刻若一并歼灭岂非是我大成欺负了邻边小国,凭白惹人笑话。”他说罢声音洪亮着再次传出,“臣愿出使南越,说服南越王与我大成一同出兵以巩固西南战线。”
半响后皇帝眉心微凝,同意了王蔺的请旨。
下了朝皇帝留住了王蔺,两人一路走到太液池边皇帝才负手道:“军情紧急,你明日就走,待会去见见瑾若,你们夫妻一月未见想必有不少话要说。”
王蔺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陛下要臣来恐怕不是为了说这些。”皇帝忽而一笑,再往前走时道:“瑾若与朕一母同胞,她什么脾性朕是知道的,你与她成亲也这么多年该放下的总归还是要放下。”
王蔺在后默然不做声等他停了才道:“陛下此番话是以君臣还是以家人的身份说出。”
皇帝停了脚步回过身注视着王蔺,“既是君臣也是家人”他看了一眼一闪而过的鸟儿,“瑾若虽说是朕的亲妹妹,但已嫁入相府就是王氏之人,她待你之心不比你待韩氏少,死者已逝丞相又何苦与瑾若两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