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勤勤,”姚香林满脸的谄媚,“你想不想看照片?”
姜越一把捂住姚香林的嘴,“没……她瞎说呢。”
张希铭也是惊呆了,“什么,你们还有照片?不是说好了都销毁了吗?”
姚香林挣脱姜越,“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哪舍得销毁呀?我给你讲,勤勤,后来有同学去我家玩,看到那张照片,硬生生没认出来是希铭,还说所有小姑娘里最漂亮的就是希铭呢。”
柳勤顿时双眼冒出星星,“给我看看,好吗?就看一眼。”
“那张照片,我送给你。”姚香林挤眼睛。
“不用,不用,我看看就行。”柳勤哪好意思开口要人家有纪念意义的照片?
张希铭冷冷撇了一眼,“她给你,你就拿着。”
“……哦。”柳勤缩了下脖子,猜想张希铭肯定想借由此事把照片要回来。这样也好,帮他拿回话柄,也能让他安心的。
“明天早晨我给你带来。”姚香林美滋滋。
“好。”柳勤十分期待。
随后,四人又随便说了几句,便准备回教室自习。
没人的成绩是平白无故得来,天才都要努力,何况张希铭。
柳勤知道张希铭在读书方面尤其刻苦,就从其书房里满满的辅导书便能看出来,她也不好耽误人家太多时间。
就在准备离开时,柳勤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张希铭,我们能单独说几句话吗?”
张希铭微愣,“好。”
姚香林不高兴了,“勤勤,你不够意思,我连压箱底的照片都要送你,你竟然有秘密瞒着我,你们要说什么,讲给我听好不好,我肯定不说出去。”
张希铭威胁地瞪了姚香林一眼,“呵呵。”
姚香林瞬间躲在姜越身后,“干什么,你要打我?”
柳勤哭笑不得,“香林你留下吧,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机密的事。马上就月考了,虽然蓝雨祁成绩提了不少,但为了保险,我想请希铭帮忙押一些数学题,也不知有没有用。”
张希铭这才想起,自己从前答应过她。
“就这个?”姚香林问。
“是啊,就这个。”柳勤答。
“哦,”姚香林一脸的失落,“算了,你们押题吧,我和姜越先走了。”说着,拉着姜越泱泱地离开。
柳勤一头雾水,“香林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不用管他,”张希铭细细思忖片刻,“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去老师那里套一下题,虽然月考题不一定谁出,但数学老师们的出题思路应该差不多,我们只能押几个类型,回头让蓝雨祁多练,考试的时候向里套就行,月考数学也不会太难。”
“好。”柳勤笑了。
“你笑什么?”
“不是,你说你找数学老师问题的时候,我就在脑补场面,想想就有趣,可惜不能亲眼目睹。”真是遗憾。
张希铭扯了扯嘴角,“简单,明天早晨我们一起去问题不就行了?”
“不了不了,我想起我们班班主任,就觉得头疼。”说着,柳勤瘫坐在长椅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说到这,我想起一个问题,”张希铭凝眉,表情认真,“崔老师为什么那么针对你?还有,我听姚香林说,你们班还有几个女生针对你,你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性子,是怎么得罪她的?”
客观的说,班里那几个女生针对柳勤,还真没被柳勤放在心上,如果换一个人问,柳勤连理都不想理,只觉得浪费时间,但对张希铭,她不想敷衍。
柳勤坐正了身子,睁开眼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在我的理解和观察里,是因为上学期班主任搜到一个写给贺一凡的情书,班主任当众读了出来,最后竟然把这情书的黑锅扣在我头上。从那时开始,白诗诗就一直针对我,毕竟白诗诗一直喜欢贺一凡,后来……”突然,声音定住。
“后来怎么?”张希铭见柳勤的脸色变了,赶忙追问。
“等等,被你这么一问,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柳勤皱着眉,怔怔地盯着前面不远地方的一块石头,“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
“好。”张希铭没多打扰,便静静陪着。
一阵秋风吹过,将树上最后几片发黄的树叶也吹掉,早晨刚刚清扫过了地面又落了不少落叶。
再过几天,怕是就要下雪了吧。
张希铭一边回忆去年的雪,思绪却忍不住来到身旁。
他看着沉思的柳勤,思忖着要不要脱了校服给她披上,但小空地虽然偏僻,却也有不少人来人往,那样的动作怕是暧昧。
再者说,柳勤也不像是需要人照顾的样子。
张希铭失笑了下,在笑自己——对面女生这么强大,他却总想照顾她、保护她,诡异的错觉。
终于,伴随着深舒一口气,柳勤结束了思绪。
“怎么?”张希铭连忙问。
柳勤看向张希铭,“有些事还真不能深究,深究后便漏洞百出。原本我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但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我不去追究,他们便以为我好欺负。”
张希铭点头,“到底怎么回事。”
柳勤便一一道来,“刚刚说到,上学期班主任找到一封写给贺一凡的情书,落款却是我的名字,从那开始,白诗诗就一直以情敌的身份针对我。但当时我忽略了一点,便是白诗诗那么没脑子的人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借刀杀人的手段?我忽略了白诗诗身旁的人。”
张希铭也曾是阴谋的受害者,“包括照片事件?”
“对,当时白诗诗和苏若馨走得最近,照片事件是苏若馨露出的第一个马脚,而上一封陷害情书就是第二个马脚,”想到前几天的情书乌龙事,柳勤只觉得好笑,“呵呵,又是情书,难道苏若馨就不知什么叫一计不可二用?不过那家伙还算聪明,算准了我不是从前的我、我会辩解,所以她将计就计跑来撕毁了情书,假惺惺地将漏洞百出的情书安在自己身上。一方面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让不明所以的同学误解我;另一方面对贺一凡施加压力。贺一凡是典型的高分低能,情商不高还情绪化,就这么中了苏若馨的圈套,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表白。”
说到这,柳勤才想起另一个问题,“我说得这么抽象,你会不会不理解?我详细给你讲。”
“不用,我能理解。”张希铭道,“关于上回情书的事,我听亦瑾说了,可惜当时我也被某些事缠着,没法去帮你,抱歉。”
柳勤心底温暖,“不用抱歉,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而且我自己能解决。”
张希铭看着面前瘦弱的女生,心中感慨其内心的强大,但越是这么强大,他便越想帮助、保护,明知道对方未必稀罕。
这种非要帮人锦上添花的行为,他很鄙夷,却又犯贱地想做。
“这个时候你一定会问,为什么苏若馨要针对我、陷害我,”柳勤冷笑一下,“并不是我想不通,而是懒得将精力用在这些斗来斗去的事上。但现在是不得不面对——苏若馨的目的是将我逼出二高、逼我退学!”
“逼你退学?”张希铭问。
“是啊,毕竟做贼心虚不是?我退学了,上学期那封情书岂不就坐实是我写的了?”
“你的意思是说,上学期的情书是苏若馨写的?”
“没错!”柳勤肯定,“上学期时,苏若馨和白诗诗一座,与贺一凡直接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她一直喜欢贺一凡,最后便写了情书。谁知道被班主任发现,班主任帮苏若馨圆了过去,栽赃到班里最没话语权的我身上。事情本以为这么过去,谁知道今年我想通了一些事性情大变,也越来越能融入到集体中,苏若馨一直怕我翻旧账为自己洗脱冤屈,便想尽办法要将我逼退学,紧接着就有了照片一事、体育用品仓库捉奸一事,月考抄袭一事,包括这一次情书一事都是她的手段。”
张希铭震惊了,从来没想过一个高中女生会这么前前后后的害人。
柳勤失笑,“很震惊是吧?原本我也不敢相信,但却真实发生了。”
张希铭细细思忖,“这样也说不通,你们班主任为什么会帮苏若馨,如果他原本就准备帮她,为什么还要把情书读出来?如果装没看见,不是更好吗?”
柳勤点头,“所以我猜,原本班主任是不想帮苏若馨的,换句话说,两人还没达成某种合作或者利益往来,正是因为这封信,班主任才能威胁苏若馨,有了最后的合作。”
“合作?”
“是啊,我不是毫无根据的乱说,”柳勤压低了声音,眼角闪过锐利,“你不觉得,最近苏若馨实在太顺利了吗?白诗诗陷害我,在我的要求下找了家长,但白诗诗家长却心情愉悦地离开,丝毫没有被批评的迹象;上学期苏若馨接触不到贺一凡,但这学期两人却成了同桌;还有班主任本来对我们六班不闻不问,怎么就这么巧,偶然一次来班级就找到一封落款是苏若馨、笔迹和我一模一样的写给贺一凡的情书?还有,你忘了那次体育用品仓库的捉奸?你仔细回忆我们崔大班主任的反应。”
张希铭的记性不错,加之事情没过去太久,很快就想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当时崔老师的态度确实特别积极,尤其是找你的时候,崔老师甚至是亲自冲进来找。”张希铭脸色越来越黑,“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那崔老师不配为人师表。”
柳勤冷笑,“三个月,短短三个月发生这么多阴谋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经常在张警官那里接触刑事案的张希铭虽然算不上心里黑暗,但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傻甜白,“我现在很想知道,苏若馨和崔老师之间有什么勾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柳勤摇头,“苏若馨家境好像也不错,可能偷偷给崔老师好处?反正我是拿不出钱贿赂,只能任人宰割了。”
听柳勤的话,张希铭却失笑出来,“任人宰割?你还会任人宰割呢?”
“我还能做什么?”柳勤重新靠在椅子背上,眼神散漫,好似普通天真无邪的少女,“跳起来和他们撕?还有两年时间就高考了,这两年时间对于班主任来说无所谓,对于苏若馨来说也许也不重要,但对我却很重要。有时候我也在想,是窝囊的忍气吞声,还是反击?反击的话,要如何反击?要拨出多少精力和时间反击?”
“暂时别反击了。”还没等柳勤话说完,张希铭便肯定道,“你现在已经超负荷,哪还有时间考虑其他?”
柳勤扭过头,笑眯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希铭。”
张希铭失笑,但瞬间,俊秀的面庞却凝滞,“这件事交给我,我来调查。”
“别!”柳勤瞬间坐了起来,“不行!我没时间浪费,你也没有。”
“有没有时间浪费,我自己心里有数,行了今天就这样,回教室吧。”说着,张希铭便起了身。
“站住,你听我说!”
柳勤急忙去追,然而张希铭好似根本不给她机会,阴着脸向教学楼的方向走。
情急之下,柳勤一把抓住张希铭的胳膊,“站住,你听我的好吗?”
张希铭站住脚,缓缓转过头,一双幽黑不见底的双眸被发梢遮挡,探不到其心思,“柳勤,有时候你是不是太瞻前顾后了?这样你都能忍?”
柳勤一愣,“呃?啊。能吧……”
张希铭如同想到什么,垂下眼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你能不能善待下自己?”
柳勤哭笑不得,“我怎么不善待自己了?我现在吃饱穿暖还有书读,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好吗?”
张希铭却笑不出来,“吃饱穿暖有书读就像神仙?”说着,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
他伸手,将她的小手拿开,“既然你这么想,你就继续像神仙一样生活,剩下的……我来做。”说着,又要走。
柳勤吓了一跳,再次抓住张希铭的衣袖,“你别吓我好吗?你要做什么?我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算我求求你还不行,千万别因为我的糟心事分散精力,这可是高中阶段。”
张希铭双眼望天,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仅把自己袖子上的手拿开,更是紧紧捏着其纤细的指尖,“柳勤你听好了,你管好自己便好,我张希铭不用你负责、也不需你指挥,听见了吗?”
“……”柳勤怔住,在他犀利的目光下,竟恍然不知所措。
“听见了吗?”张希铭压低了声音再次强调。
“……听见了。”
张希铭放开她,也不再多说,快步离去,将呆若木鸡的柳勤扔在原地。
指尖仿佛残留着他手掌的温暖,但人已离开。
突然心很乱、很烦,连她自己都想不出烦躁的原因,种种复杂的情绪一齐涌入脑海,使本就不算灵光的大脑几乎短路。
静静过了好一会,柳勤这才缓过神来,耸肩,“算了,他说的对,我没权利指挥别人,还是好好操心自己的事吧。”
几分钟后,柳勤回了教室,当看到座位上的司亦瑾时才想起来,“刚刚你去看比赛了吗?”如果她没记错,司亦瑾应该去了的。
“去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
司亦瑾失笑,扭过头,“但我和冯尉看见你了。”
柳勤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们看见我,为什么不叫我?”
“当时人那么多,就算是叫,你也听不到。就算是听到,你也记不过来。”司亦瑾道。
柳勤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中场那么多休息,你们给我个招呼也好吧?”
“哈,我们没看到最后,看了一会就回教室了。”
“为什么?”
“冯尉说要看书。”
“冯尉看书?”柳勤吃惊,下意识地看过去。
却见,下午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将冯尉凌深咖啡色的短发发梢照得金黄。他如此专注,哪怕阳光照脸都不怕刺眼,垂下的睫毛在面颊上洒下光影,根根分明。
有那么一瞬间,柳勤几乎认不出面前的男生。
真的是当年到处刁难她,处处让她出丑的冯尉吗?
一晃才发现,性情大变的哪只有她柳勤一人。
司亦瑾也顺着柳勤的眼神看,“那家伙被下降头了,总想读书。”
柳勤回过身忍不住白了一眼,“要我说,你也应该读书,虽然你不用高考,但以后压力怕是比我们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