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当柳勤离开时,刚刚掀帘的同学也正好进来。
二高每年级校服的颜色都略有不同,看校服裤子的颜色,其应是高一的小学妹。
小学妹刚进教学楼大门,正在跺掉鞋子上的雪,扭头看见了高二传说中的帅帅学长。
张希铭心情甚好,“早。”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教学楼。
“……早。”小学妹这才反应过来,但已看不到帅学长的身影。
……
柳勤被冻坏了!
回到教室就立刻把羽绒服裹身上,但即便如此,依旧忍不住的打颤。
姚香林已经到了教室,“勤勤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不穿大衣呢?”
“我……去找……张希铭……”上下牙打架。
“难道你们出教学楼了?出教学楼怎么不穿大衣?诶?勤勤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能不红吗?
刚刚一时冲动,柳勤干了两辈子最大胆的事,现在只要回想起来就好像面颊燃烧。
“勤勤,你是不是感冒了?”说着,伸手放在柳勤的额头上,“糟!这么热,肯定是感冒发烧了!”
事关紧急,姚香林也顾不上和蓝雨祁的矛盾,直接站起来大喊,“蓝雨祁你快过来,勤勤好像发烧了。”
正在看书的蓝雨祁吓了一跳,放下书便跑了过来,同时跑过来的还有司亦瑾和姜越。
“勤勤你没事吧?”
“刚刚去哪了?”
“真感冒了?”
柳勤连忙解释,“不是发烧,真不是发烧!就是出去走了一圈刚回来有些冷,再过一会就好了。”
姚香林不放心,“我们去校医室。”说着,就拽着柳勤出来。
柳勤也是无奈,平时看姚香林不是猛女类型,但现在怎么就那么大的劲儿?
姚香林一个人当然拽不动柳勤,还有蓝雨祁当帮手。
就这样,柳勤被连拉带扯地拽到了校医室。
李校医刚刚打开办公室,就见来势汹汹的一伙人,第一眼就看见了被拉扯的柳勤,“柳勤同学你怎么了,生病了?”
李校医当然认识柳勤了,更是印象深刻。
不仅因为跳楼事件,还因为运动会期间帮柳勤处理伤情。
直到现在,李校医回忆从前依旧觉得好像做梦——怎么好好的女同学,跳楼醒来就性情大变?还有运动会时,明明膝盖伤得满是血,但小丫头连眉头都不动一下,仿佛这伤不在她身上一样。
还没等柳勤开口,姚香林道,“老师,请问体温计呢?给我一根体温计。”
“好。”李校医拿了一根体温计出来。
“蓝雨祁,你们把柳勤带到休息室内,”扭头吩咐完,姚香林接了李校医的体温计,“请问老师,消毒了吗?算了,您还是给我一块酒精棉吧。”
“……”李校医心里嘟囔,着小姑娘事儿还不少。
姚香林接了酒精棉开始为体温计消毒,紧接着进了里面的休息室,“勤勤夹一下体温计。”
柳勤失笑道,“我们姚大小姐真是个被音乐耽误的医生。”
姚香林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就算我不学声乐也不会学医,因为学医会被我妈打死。”
“为什么?”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吗?”
“……”柳勤嘴角抽了抽,“我还真没听过这句话。”
“因为医生真的太累了,既累还不赚钱,”姚香林叹了口气,“当然,也许大城市的医生赚钱吧,反正我们小县城的医生不赚,还要随时加班。有时候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接一个电话,我妈就得穿上衣服向医院跑,现在每天晚上,我最讨厌的事就是我们家的电话响。”
柳勤了然,“阿姨辛苦了。”
说是校医院,实际上就是用教室改的,将一个教室分为两半,中间弄了一倒隔断,外面是李校医的办公室、也是面诊的地方,里面则是放着一张张病床,供生病的学生休息用。
二高一共就这么几个学生,小病不会来校医室,大病直接去医院,所以这校医室就好像一个应付差事的摆设,平日里是没人的。
柳勤坐在洁白的病床上,后面靠着枕头,身上盖着被子,突然想起重生后第一次睁开眼,好像就是这里。
想着,忍不住吃吃地笑了。
大家不懂,“柳勤你笑什么?”姜越问。
“没什么,就是想笑。”柳勤道。
蓝雨祁又摸了摸柳勤的脸,“现在脸好像没之前那么红了。”
柳勤心虚得很,“都说了不是发烧,就是没穿羽绒服出教室,被风冲了一下。”
时间到,姚香林拿出体温计,“36.9度,正常。”
“对吧?我说我没感冒,你们还不信。”柳勤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下来。
姚香林用之前的酒精棉重新擦拭一遍体温计,就还了出去。
柳勤则是将病床上的杯子叠好,整整齐齐地放了回去。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又浩浩荡荡地回去。
教室里。
柳勤对姚香林道,“昨天的作业,拿出来给我看下。”
“……”姚香林面色僵硬。
见姚香林的反应,柳勤便明白了,但依旧要问,“作业呢?”
姚香林哭丧了脸,“勤勤,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网开一面?”
柳勤脸上的嬉笑缓缓收敛,声音认真,“香林你听好,如果你对我不好,别说网开一面,我甚至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一分一秒。但正好相反,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无法昧着良心放任你不管,所以这作业我一定要检查,如果你不做完,我更要惩罚你。”
“……”姚香林。
柳勤看了一眼课表,“如果你没带作业,现在回家取,正好第一节课是几何,你不用听。一个早自习加第一节课,足够你走一个来回了。”
“……”姚香林沉默。
“怎么?”
“我……我……我没写完。”
“是没写,还是没写完?”
“……没写完,我努力的写了,但是……真的写不完。”
柳勤内心一种无力感——努力写了但没写完?她留了多少作业心里有数。
但还是恩耐着性子,“不行,我要看。”
又僵持了一会,姚香林从书包里把练习册掏了出来,小心翼翼递了过去。
柳勤翻开,皱紧眉头,“英语作业,我给你留了五节课,你只写了两节半,是吗?”
“……嗯。”
“语文呢?”
“没写。”
“一个字没碰?”
“……嗯。”
柳勤深吸一口气,耐着脾气,“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
“我说,我同意你和我一座,但必须要努力学习、按时完成我交给你的作业,当时你答应得很痛快,对吧?”
“我……我……我只以为你是开玩笑。”
柳勤勾了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和蔼可亲,“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开玩笑。从现在开始到第一节课下课,我要求你把英语写完,语文写大半。”不是问句,而是祈使句,命令口吻。
姚香林咬了咬唇,她昨天确确实实想试着写,但真的太痛苦了,她根本受不了。
“要不然这样,”柳勤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完成作业,我便找个人换座,我不和你一座也眼不见为净,平时我们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关系不变,你看怎样?”
“不!”姚香林想也不想就拒绝。
柳勤点头,“那么,现在开始完成吧。”
“……”
“怎么,不完成任务?”
“……完成……”
就这样,姚香林拿出笔,开始玩命写了起来。
柳勤心中暗笑,想着教训“学生”的感觉真好,要不然她报个师范学院,毕业后当老师也不错。
想归想,却没深想。
柳勤的梦想是考大学,至于考什么大学、什么专业,这个无所谓,完全是为了梦想而已。
柳勤知道自己太过功利心,她也恨死了自己的功利心,但前世快到30岁的年纪,死而重生,早就没了少女该有的天真。
五分钟后,班主任魏老师进了班级。
“同学们早,”魏老师笑呵呵道,“大家不用看我,该忙什么忙什么,我就是说说这周的安排,你们该看书看书、该做题做题,留一只耳朵听着就好。”
姚香林下意识抬起头,几乎瞬间,就听柳勤道,“继续答题,第一节下课之前必须要答完。”
姚香林都快哭了,瘪了瘪嘴,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只能低下头继续答题。
随后魏老师便讲了起来,大概就是叮嘱同学们认真听讲,各科课代表做好工作什么乱七八糟的。
柳勤压根就没听,找了张数学卷纸拼命答着。
魏老师说完,就让大家继续自习,随后便在教室里走走看看。
当看见姚香林努力答英语题时,很是吃惊,紧接着对同学们道,“同学们停一下,听我说,我要对姚香林同学提出表扬,你们看看姚香林,人家明明是艺考生这么努力的学习,你们一定要更努力。”
姚香林的脸色变了,扯了扯嘴角,又低头答题起来。
魏老师走了,柳勤小声道,“怎么样?被老师表扬的感觉好吧?”
姚香林哭笑不得,“勤勤你别这么大惊小怪,我从小到大就是被老师表扬着长大的,谁不说我姚香林为班级争光、为学校争光?还有,大大小小只要是锦县和锦宜的歌唱比赛,我都拿了奖,不会因为班主任的一句夸奖所以沾沾自喜。”
柳勤一想,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好吧,那你继续写。”
“哼。”姚香林赌气。
在转身到身后书包换书时,柳勤不小心和后排的某个人视线相碰,是姜越。
却见姜越一直盯着姚香林的背影。
柳勤知道,姜越是在担心姚香林。
柳勤对姜越挤了挤眼睛,伸手指了下姚香林,紧接着挑起大拇指,那意思是——姚香林很棒,放心。
然而姜越实在了解自己任性到极致的女朋友,哪能放心?
姜越对柳勤点了点头,柳勤便转过身去。
早自习结束,开始第一节课。
几何课。
柳勤认真听讲,突然姚香林扔下笔,一张娇俏的小脸颜色难看,“不写了不写了,老师一直在讲课,我哪能集中精力?”
柳勤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将小盒打开,竟是两副耳塞。
“拿一副戴上,”柳勤小声道,“山无棱天地合,今天你也得把任务给我写完。”
“……”
最后,拗不过柳勤的姚香林戴上耳塞,又写了一会,终于把英语写完,换成了语文。
也因为姚香林一直在忙,所以柳勤难得的清净了两节课。
第二节课,是英语。
马上要上课,柳勤对身旁的姚香林道,“把练习册收起来吧,上课就要好好听讲。”
姚香林如释重负地将练习册收起来,“勤勤你可终于饶了我了。”
“谁说我饶了你?真是让你好好听课罢了,今天因为下雪,间操应该上不了,正好你继续答题。”
“……”姚香林呼吸困难,“那……如果答完,今天是不是就没有作业了?”
“当然不是,你今天答的是昨天的作业,但今天的作业也要完成。”
“……”
魏老师进来,开始上课。
上一节课要四名班干部上台听写,这节课继续,只不过换了一批班干部,大家也因为魏老师的“陋习”,提前复习了单词,所以“挂黑板”的四人没有挂得太惨。
听写完了单词,便开始讲课。
原本柳勤还有些担心,怕姚香林再次缠着她聊天,但意外的是,整整一节课,姚香林都十分沉默。
担心是一定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如果姚香林永远这么乖乖听话,上课不骚扰她的话,柳勤很喜欢和其一座。
一节英语课结束。
姚香林刚要和柳勤说话,就听对方道,“下课了,可以继续完成任务了。”
姚香林顿时就火了,“任务、任务,作业、作业,难道你除了任务和作业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柳勤也不动怒,静静看着姚香林憋红的小脸,“首先,我们上学期间本来就应该专心学习,还有一年半就高考,哪还有时间闲聊打屁?其次,我们可以聊天,但要在休息时间,上课期间就要把弦绷紧了!别说什么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就放松聊天,谁能真正做到收放自如?一次两次也许可以收放,但时间久了紧张气氛就被下课的欢愉所松懈,毕竟是人都有惰性,一旦大脑高兴了,惰性也就开始滋生。”
“……”
“还有第三点,”柳勤的声音冷了冷,“就算下课可以偶尔放松一下,闲聊几句,但别人可以你不可以,因为你现在写的是昨天的作业,换句话说你在偿债!我没罚你就不错了,你还和我急?”
“……”
“乖,愿赌服输。”柳勤又给了姚香林最后一个致命打击。
姚香林输了,想发火,却又不想失去得来不易的朋友,毕竟柳勤是她在这个学校唯一的女性好朋友了,也是最喜欢的。
最终,姚香林咬了咬牙,掏出语文练习册,像发泄一样摔在桌子上。
柳勤充耳不闻,笑眯眯。
周围同学好奇看过来,柳勤扭头对大家说,“没事的。”
摔归摔,姚香林还是得写。
第三节语文课,听讲。
第四节化学课,继续写作业。
终于在中午时,用了一个早自习加两节课的时间,姚香林将前一天柳勤布置的任务完成。
当中午大家到食堂时,姚香林的脸都是绿的。
因为下雪,天气不好,所以平时中午回家吃饭的同学也留在学校吃饭。
不仅校门外小吃火爆,连食堂也是熙熙攘攘。
柳勤找了个位置,对蓝雨祁道,“你和司亦瑾坐一旁吧,我趁着中午的时间好好安抚一下香林,这一上午,香林可真是累坏了。”说着,就想笑。
蓝雨祁厌恶地看了一眼姚香林,最后还是听话地去了一旁的位置。
蓝雨祁换了位置,司亦瑾自然也跟了过去。
于是,柳勤便与姚香林和姜越坐在一起。
不大一会,有人将餐盘放在了这张桌的最后一个空位上,柳勤一抬头,瞬间又低下了头,不敢看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