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勤摇头，“我去做什么？给她洗脑？为她灌鸡汤？帮她画大饼？实际上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做了，健康的生活和三观，她也领略了，剩下的靠她自己选择。”
实际上柳勤只是说了一部分，她现在也内心有愧——无论王珍的三观如何，她柳勤确实好像从人家手中夺下蓝雨祁，利用美男计勾搭着蓝雨祁读书、纠正学风。
两人的友谊，本来就糅了利用，少了纯粹。
每次蓝雨祁对她好的时候，她躺在蓝雨祁家干净的床上时不止一次地思索——如果开端没有那份利用，这份感情能不能少一些遗憾。
随后的早自习在安静中度过，如同往日。
就在第一节课即将上课时，班主任崔明泰突然走了进来。
“大家停一停，我来宣布件事。”
众人抬头看向讲台。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崔明泰笑容斯文，“下一次月考时间确定了，就在本月21日和22日两天，换句话说就是一周后，希望大家积极准备。”
同学们没什么太大反应，最多有人抱怨下“又要考试”，然而从锦县的惯例，从高二开始便每个月有月考，所以大家也有心理准备。
第一节课上课，是语文。
在蒋老师讲课空挡，司亦瑾突然低声问柳勤，“她准备得怎样了？”
柳勤道，“专心听讲。”
“……”
柳勤噗嗤一笑，“放心吧，我对她有信心。”
司亦瑾也松了口气，“你说有信心，我就觉得没问题，我相信你。”
柳勤点头，不再这问题上过多思考，专心听讲起来。
中午。
柳勤和蓝雨祁到食堂吃饭，两名常客也凑了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勤、蓝雨祁和冯尉、司亦瑾成了午餐食堂四人组。
今天的菜色是宫保鸡丁和土豆烧茄子，配上米饭和紫菜鸡蛋汤，很是不错。
蓝雨祁精神不振，吃饭也是有一口没一口。
柳勤问道，“今天开始是决赛了？”
冯尉道，“不是，今天算是最后一场半决赛，高三1班和高三3班。今天结束后，明天休息一天，抽签决定循环制的决赛。”
柳勤皱眉，“真是诡异的赛程。”
冯尉“嗨”了一声，“可不是吗？真不懂这急匆匆的办一场篮球赛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就是走个形式？一会淘汰制一会循环制，不够他们折腾的。”
“循环制要怎么打？”柳勤还真不懂什么篮球赛。
“很简单，abc三个队，a和b打，b和c打，a和c打，最后用比分来决名次，例如……”
“别说了，听着就头疼，”柳勤喝了口汤，“名次什么就让体育老师们来定吧，我们换个话题。”
“好好。”能和柳勤聊天，冯尉自然是喜滋滋的。
“一周后的月考，准备得怎样了？”
“……”
“怎么了？”柳勤不解。
“吃着饭呢，能不能不提这些倒胃口的话题？”冯尉无语。
柳勤眨了眨眼，“倒胃口吗？为什么我觉得说这样的话题更有食欲？”
冯尉嘴角抽搐，“你个变态，”之后注意力被身旁两人吸引，“亦瑾，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没什么。”司亦瑾回道。
柳勤看向身旁的两人，幽幽叹了口气——她做梦都没想到会这样，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
忙碌又平静的一天过去。
无论是早自习时王珍闹的风云，还是班主任宣布的月考，都没对六班产生多大影响和风波。
上完了家教课，柳勤和蓝雨祁两人没到外面饭店吃晚餐，周日下午聚餐剩了不少菜，两人随便热了热，吃完后便拿了书出来。
“作业都写完了吧？”柳勤问。
“嗯，完成了。”蓝雨祁答。
“今天考历史。”
“好。”
随口，两人便考试简单考试。
为追求效率，柳勤放弃了笔试改口试，她先是将历史老师帮忙划的重点考了一遍，紧接着拿出练习册，挑选了几道自己认为有价值的题考了考。
两个小时候，结束考试。
柳勤伸了个拦腰，“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七十，不错，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再提高一点，”随后，将书推了出去，“现在，换你考我。”
接下来是蓝雨祁考柳勤。
蓝雨祁惊讶的发现，书本上的知识点，柳勤竟然答得一点不差。
“你也……太夸张了吧？”蓝雨祁吃惊，“我们同吃同住，时间也相同，在教室时我每次抽空背题都会看你几眼，我明明比你用功，为什么成果没有你好？”
柳勤噗嗤一笑，“这个就牵扯到了效率的问题，或者说，中考、高考比的从来都是效率。”
蓝雨祁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学说。
柳勤手中转着笔，突然停下，在纸上画着，“雨祁你想过吗，从一高、实验高中到了我们二高，甚至于全国的初中、高中，所有学生的学习时间都差不多，大家几乎一个时间到学校早自习，开始第一节课，午休、下课、晚自习，为什么成绩却有差别？并不是同学不努力学，在一高和实验高中尖子班，人人都很努力，人人都很聪明，那么名次用什么来拉？”
“……”
“靠的就是效率，同样的时间谁能高效利用，谁就能赢了。”
“怎么做到？”蓝雨祁追问。
柳勤道，“很简单，把单位时间缩短，例如说，晚上我们九点半进行学习状态到十二点半一共三个小时，如果你把三个小时作为一个单位，那么无论是你的紧张性还是体力耐力都会逐渐流失，效率降低。但如果你以一个小时为单位，去完成原本三个小时一半的课程量，休息十分钟后进行第二轮，那么两个小时零十分钟就能完成原本三个小时要完成的内容。而且当你熟能生巧后，你会发现两个小时零十分钟甚至可以完成四个小时完成的内容，当你不断压榨你的大脑，效率便会越来越高。”
蓝雨祁双眼大睁，“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勤摇头，“无论做事还是学习，需要的是循序渐进，你才刚开始学我就逼你高效率完成，我怕你没几天便坚持不住打退堂鼓。”
“换句话说，什么时间给我讲效率，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蓝雨祁问。
“可以这么说。”柳勤承认。
蓝雨祁突然趴在桌上，“为什么差距这么大？为什么你这么强？”
柳勤抽了抽嘴角，拉着蓝雨祁的手将她拎了起来，“拜托，我这才哪到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有太多人比我强了，你眼皮子别这么浅好不好？”
蓝雨祁深吸一口气，挫败的眼神突然炯炯有神，“给我一个小时，我也要试试这种高效学习方法，你来监督我。”
“没问题。”柳勤做了个“ok”的手势。
“给我布置任务量，就按照你一个小时的量来布置。”蓝雨祁摩拳擦掌。
“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柳勤勾起唇，磨刀霍霍地拿起一旁蓝雨祁的练习册。
与此同时，进行“高效学习法”的，可不止蓝雨祁一人。
某个高档别墅区，灯火通明的别墅三楼。
偌大的实木书桌上，伴随着电子钟的响起，疯狂算题的某人像发泄一样将笔扔下，之后噗通趴在书桌上。
“累……真的是……太累了……”这是张希铭进行的第三轮高效学习法，每一次为一个小时，给自己定上高额的任务量，在这一小时之内不能休息、甚至思想不能有丝毫溜号，一直咬牙坚持到倒计时结束。
刚开始第一轮时，还算新鲜好玩，但休息十分钟进行第二轮时，便开始吃力，到第三轮时已经累到怀疑人生。
这不仅仅是头脑累，还有便是意志力的累。
张希铭实在想不明白，那么瘦弱的柳勤怎么就能用这种非人的学习法。
难怪其学习成绩像开了挂一样突飞猛进。
他甚至怀疑，如果柳勤的底子好上一些，就算初中不是尖子生而是一般优等生，再从高一开始用这种拼命的学习法，那么二高的大榜第一根本没贺一凡什么事。
——张希铭从来都是藐视贺一凡，认为其就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没什么灵性和天赋。
而事实上，好像也正是如此。
说改观还是有的，如果说从前张希铭对贺一凡无视的话，那么现在便对其深深的鄙夷和排斥。
从什么时候开始排斥了呢？好像正是从知晓柳勤给贺一凡写情书开始吧。
虽然后来柳勤澄清那情书并非是她写给贺一凡的，但仇视依旧无法停止。
想到贺一凡，就忍不住想起贺一凡每次看向柳勤的眼神，让张希铭深深厌恶。
突然，张希铭猛地坐起，修长的手指随意甩着笔，另一只手支着自己下巴——要月考了，他要不要努把力，压贺一凡那小子一头？想想好像……挺有趣的。
想着，刚刚还疲惫得无法动的大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还没等到十分钟便准备继续下一轮。
先是站起来做了一百个开合跳、再做三十个俯卧撑，之后坐回椅子，定上一小时的闹钟，开始虐待自己的大脑。
……
一小时后。
蓝雨祁终于解脱。
柳勤敲门，笑吟吟地进入蓝雨祁房间，“怎样？”
蓝雨祁起身平躺在床上，无力地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柳勤来到书桌旁，翻看蓝雨祁的练习册，发现除了最后几道题，几乎都完成，只不过字迹发展到最后已经狂草得认不出了。
“做得很好。”柳勤来到蓝雨祁床旁，伸手帮蓝雨祁按摩头部。
蓝雨祁只觉得头顶血管跳得厉害，甚至隐隐作痛，被柳勤这么一揉，舒服了许多。
就这样揉了几分钟，蓝雨祁示意可以了，站起来拿水喝了一口，“你每天晚上进行几轮？”
“两到三轮，”柳勤实话实说，“有时候作业太多没完成，或者需要背一些东西，就两轮，此外就三轮。”
“不累吗？”蓝雨祁惊讶。
“不敢想，”柳勤坐在床旁，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心疼自己，那么做什么都累，相反如果你忽视自己的感受，把上一个小时做的事忘掉，那么就不累。人的眼睛啊，总要向前看，无论坎坷也好、错误也罢了，如果不放过自己，永远无法前行。”
蓝雨祁突然觉得，柳勤这话意有所指，说的并不是读书。
想了好半晌，蓝雨祁点头，“知道了。”
柳勤站起来，“我相信你。”
蓝雨祁回到书桌旁，“我想再来一次。”
柳勤失笑，“拜托蓝大小姐，你也不瞧瞧现在几点，耽误了明天的课程，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蓝雨祁留恋地看着书桌。
柳勤歪着头，“如果我是你，就把书包收拾好，躺在床上看看政治，明天我可是要考你政治的。”
“好，我听你的。”蓝雨祁点头道，郑重其事。
柳勤垂下眼，“也别都听我的。”
“为什么？”
“责任太大，我害怕。”
蓝雨祁不解，“你指的是今天王珍的事？”
柳勤没回答，算是默认。
蓝雨祁哭笑不得，“关于那件事，你就别担心了，基本的三观我还是有的。到底应不应该读书，我心里有数，只不过……”声音戛然而止。
“只不过什么？”柳勤追问。
蓝雨祁想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我暂时不想回答。”
“好吧。”柳勤也不追问。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柳勤盯着天花板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才闭上眼，逼着自己睡眠。
……
王珍真的退学了，不仅王珍退学，连平日里经常和王珍逃学的几个也辍学了。
蓝雨祁总认为他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也想找人去调查下，但这念头一闪而逝，就被繁重的课业所代替。
后来转念一想，那些同学辍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放弃考学，那便早早思考就业罢了。
至此，高二六班的学习风气扭转了大半，连之前的定时炸弹也彻底消失。
第二节下课是间操，蓝雨祁和柳勤刚到操场，就见两名人高马大的男生跑了过来。
是岳峻和于均炜。
“老大……”当岳峻接受到蓝雨祁不悦的眼神时，赶忙改口，“雨……雨祁，柳勤。”
蓝雨祁这才神态平和，“什么事？”
“你知道王珍他们为什么辍学吗？”
柳勤好奇地看去，蓝雨祁也不解，“你们知道原因？”
“嗯，他们好像认了一个黑社会大哥，去了锦宜市。”岳峻道。
柳勤和蓝雨祁两人吃了一惊。
“到底怎么回事？”蓝雨祁追问。
“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前几天王珍他们来找我们，问我们去不去锦宜市，说有个龙哥在锦宜市有很多场子，夜总会、ktv还有一些场所，他们去了后，男的当保安，女的在吧台，一个月底薪就有两千多。”
两千多元在当时的锦宜市虽不算什么天价，但也算是高收入了。
“妈的！给我走邪路！”蓝雨祁顿时就火了，“我……”
柳勤一把拽住蓝雨祁，道，“你想做什么，去把他们拽回来？苦口婆心地让他们走正路？”
蓝雨祁愣住。
“我现在拦你，并不是阻止你，而是让你冷静下来，最起码冷静一天再决定，”柳勤冷冷道，“他们走歪路不是第一天，也不会是最后一天，如果你认为外人的劝阻有效果的话，这世上还需要警察或者监狱吗？他们走上歪路确实可惜，但我柳勤从来都没什么三观，我只对我朋友负责，非朋友没资格被我操心。我现在只知道如果你去劝阻，不会成功不说，搞不好还被冷嘲热讽，或者和那个什么龙哥结仇，你刚刚从那个圈子里出来，我不希望你回去。”
“……”
柳勤叹了口气，垂下眼，“还是那句话，我不劝阻你，只是让你冷静。如果你当我是你朋友，就给我一天的时间、也给你自己一天的时间思考一下再坐决定，明天如果你去劝他们，我绝对不拦你。”
“……”蓝雨祁再次沉默。
岳峻和于均炜两人也很尴尬。
柳勤笑了下，换了个话题，“你们两个呢？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去？”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均炜挠了挠头，“说真的，如果没有这个篮球赛，搞不好我们还真跟着去了。他们最近几天一直没来学校，估计也一直在锦宜市，而我们俩因为老大……不不，是雨祁的原因一直跟着篮球队打球，白天上上课、下课打打球比比赛，司亦瑾还偷偷请我们吃了两顿，觉得日子过得挺充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