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姚香林的注意力转移到柳勤身上时,惊了一下,“勤勤,你脸怎么这么红?我们没喝酒吧?再说就你那酒量,就算是喝了也很少脸红吧?”
众人看过去,果然见柳勤的脸通红通红。
如果换一个人脸红,也许还不是很显眼,正是因为柳勤不经常脸红所以才显眼。
“我刚刚不小心吃到辣椒,被辣的。”一张大红脸的柳勤十分淡定,端起饮料喝了起来。
张希铭依旧淡定地吃菜,置身事外。
终于,一餐结束,姚香林等人死活不肯让柳勤和张希铭再干活,把两人赶走,姚香林和姜越到厨房刷碗切水果,蓝雨祁和司亦瑾两人则是留在餐厅打扫。
为什么不让蓝雨祁切水果?还不是因为之前那一次“血染的风采”?
次卧。
柳勤紧张兮兮地盯着张希铭,反倒是张希铭依旧淡定。
他坐在书桌前,翻看柳勤的记事本好一会,眼神却扫到另一只抽屉。
“我可以打开左侧的抽屉吗?”张希铭问。
柳勤紧张起来,“那个抽屉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重要。”结结巴巴的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如果换一个人,张希铭连要求都不会提,但对柳勤,他却有十足的好奇。
于是乎,不经过允许,张希铭便拉开左侧抽屉。
世界仿佛瞬间静止,柳勤捂住脸,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希铭看着井井有条的抽屉,好一会才道,“都是我的东西?”
只见,几本练习册,笔,还有一个曾经送给柳勤的护腕都静静躺在抽屉里,好似珍贵藏品的展柜、好似珍藏的记忆。
房间安静,越来越尴尬。
柳勤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缓和下诡异的气氛,张希铭却抬起头,“原来在你这呢,难怪我找了几天也没找到。”
柳勤失笑,“正好我看完了,你带回去吧。”
张希铭开始后悔自己嘴欠,“也好,这几本是高一的,明天我给你拿几本高二练习册。”
“不用,高二的我都买了。”
“那拿几本辅导书?”
“辅导书也买了。”
“借你点名着?”
“没时间看。”
“……”张希铭一字一句,“柳勤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不是很可爱。”
柳勤没想到张希铭来了这么一句,“呃……怎样才可爱?”
这个问题还把张希铭问住了,“算了,无所谓了,你怎样都好。”
“……哦。”
随后,两人又无法可说。
房门没关,很清楚地听见外面手忙脚乱的声音。
外面那四个人都不是干活的料,养尊处优的小姐少爷们,所以听声音好像是经历打仗一样。
餐厅里——
“鸡骨头……掉地上了。”蓝雨祁小声道。
“没事,没事,等等,我去找个纸巾拿起来,真油腻。”司亦瑾的声音带着些许嫌弃。
“不用纸巾,我来拿。”
“别,别动手,我来。”
“要不然我去找个垃圾袋?”
“行,正好把这些东西都装了。”
再听厨房。
一声脆响,“呀,姜越你小心点呀,又打碎了一个盘子。”
姜越声音委屈,“这盘子沾了洗洁精水怎么这么滑?”
话音刚落,就听见姚香林的尖叫,“啊!姜越你别动,出血了!你刚刚怎么不小心点,怎么就被碎盘子划破了?感染了怎么办?你别动,我去找……找……”带着哭腔。
姜越柔声安慰,“没事的,我们体育生受点伤不是正常?别怕。”
柳勤和张希铭赶忙冲了出去。
张希铭道,“我帮姜越冲洗伤口,你去找医药箱。”
“好,这里有碘酒和纱布。”
两人快速分工合作。
因为姚香林的一嗓子,蓝雨祁和司亦瑾也跑了过去,一堆人围在狭小的厨房。
“让让。”张希铭沉稳的声音好似镇定剂,一堆人让开了路。
“希铭不用你,我自己就行。”姜越虽然不会做家务,但不算细皮嫩肉。
张希铭撇了一眼——别动,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十几年的交情,姜越一眼就看明白了,放弃挣扎,将自己的手交给张希铭,顺便用眼神扫向门口,见柳勤拿着医药箱过来。
柳勤挤了进来,“姜越没事吧?伤口深不深?如果太深的话,最好还是去医院扎破伤风针。”
“不大,也不深。”张希铭将姜越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完观察,“拿碘酒。”
柳勤迅速用镊子夹起棉花球蘸碘酒,“给。”
张希铭从柳勤手上接过镊子,“准备给他包扎。”
“好。”
就在张希铭给伤口消毒时,柳勤已经开始准备纱布,消毒完,伤员很自然地交给柳勤。
两分钟后,一个漂亮的包扎完成,干净利落。
姚香林忍不住道,“你们俩配合得还默契。”
柳勤一愣,张希铭淡淡撇了一眼,“呵呵,你俩配合得也默契,一个受伤一个尖叫。”
“抱歉,我们把盘子打碎了,回头我买盘子来赔。”姚香林解释。
蓝雨祁尴尬,“不用,是我家盘子不结实,下回我买结实一点的。”
还算和谐。
最后,四人被请了出去,换成柳勤和张希铭打扫战场。
四人去蓝雨祁的卧室用电脑看电影,柳勤无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听他们的,我们来做。”将垃圾袋整理好,用毛巾擦桌子。
“也是一片心意。”厨房里的张希铭回道。
“你小心一点,别割了手。”柳勤叮嘱。
“好。”张希铭先将水盆里的水倒掉,之后捡起碎的盘子,扔进厚实的塑料袋里。
柳勤擦好了桌子,扫地擦地,将餐厅打扫完毕后,张希铭也将盘子整齐放在沥水架上。
“让让,我把厨房拖一下。”柳勤拎着拖把进来。
张希铭闪到一旁。
十五分钟后,当柳勤和张希铭出现在蓝雨祁房间里时,正在看电影的四人都惊呆了。
“你们打扫完了?”司亦瑾问。
“是啊。”柳勤答。
“太快了吧?”
“……”柳勤嘴角抽了抽,打扫个厨房餐厅而已,还需要多长时间?实在懒得和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解释,“没什么,你们打扫了大半,我和张希铭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善后而已。”
四人也没多想,就这么信了。
“来来来,一起看电影。”姚香林招呼。
然而电脑屏幕就那么大,卧室也不算宽敞,四个人勉强容下,再来两个人就算是真挤了。
柳勤道,“你们看吧,我对电影没什么兴趣。”
司亦瑾环顾四周,“在这看电影有什么意思,要不然我们找个影院看,我请客。”
“好呀好呀,走走走,听说最近上映一部好莱坞的片子。”姚香林第一个积极响应。
柳勤的脸都绿了,“你们去吧,我作业没写完,明天要交。”说着,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张希铭。
柳勤知道,在这群人里,张希铭绝对是个重量级人物,如果张希铭非要跟着他们去看电影,她怕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但如果张希铭不去,这场浪费时间的电影之旅就能泡汤。
柳勤的眼神——拜托,拒绝吧。
张希铭挑眉——求我。
柳勤不动神色地叹息——求你。
张希铭本来还想刁难,但最后还是没忍心,“我家里有事一会就回去,你们自己去看电影吧。”
没了张希铭,司亦瑾和姚香林等人瞬间就打蔫了,“一场电影最多一个多小时,真的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没有。”
“要不然你给张叔叔打电话商量下?”姚香林可怜兮兮。
“我爸那边没什么,要不然你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商量下?”张希铭淡淡道。
姚香林瞬间就怂了,“算了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是应该早点回去。”
司亦瑾听出其中道道,“张希铭的母亲很可怕?”
姚香林缩脖子,“不是可怕,是非!常!可!怕!只要阿姨一个眼神,就能秒杀我,怕死了。”
柳勤惊讶地看向张希铭,张希铭对她笑笑。
于是,一场聚会就这么结束,张希铭拉着姜越等人提早离开,将宝贵时间还给了柳勤。
众人走了,柳勤这才松了口气,“还记得之前我们的约定吧?”
“明天开始,你考我政史地知识点。”蓝雨祁答。
柳勤毫不客气,“没错,自己承诺的就要兑现,我可不管你今天睡不睡觉,明天我要看到成果。”
“好。”
得到承诺,柳勤便回了房间,关上门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将左侧抽屉拉开,却发现,高一练习册、笔、护腕依旧静静躺在其中——张希铭并未带走。
柳勤想了想,将练习册拿出来,放入书包。
再看抽屉里,几支笔和一只护腕孤零零的,带着许多不舍。
……
周一。
清早。
蓝雨祁正在座位上争分夺秒地背知识点,突然身旁一暗,有人坐了过来。
抬头一看,竟是王珍。
几天不见,王珍的头发染得金黄,不知刷了多少层睫毛膏的睫毛根根分明,眼神也好像带着淡淡不屑。
如果说从前的王珍只是个喜欢逃学的学生,现在的王珍已经完全没了学生气质。
蓝雨祁双眉紧皱,上下打量,“怎么,发生什么了?”
王珍想白一眼,但到底还是没敢,“我是来办退学手续的。”
“退学?好好的书为什么不读了?”蓝雨祁音量不自觉提高。
王珍哈哈大笑,引起周围同学的目光,“真逗,我不想学、考大学也没指望,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蓝姐你可省省吧,你都快成笑柄了知道吗?”
“笑柄?”蓝雨祁抿紧嘴唇,面颊白了一些。
柳勤一惊,警惕地看了过去,思忖着要不要插手。
教室里本来还有一些小嘈杂的声音,瞬间死寂一片,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什么笑柄?现在道上都说,蓝姐你因为迷上个男人,为了讨男人欢心假惺惺的读书,不是人人都能考上大学,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路,何必呢?一个男人而已,值得吗?”王珍道。
柳勤猛然发现,教室门口站着两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到学校的司亦瑾和贺一凡。
司亦瑾正巧将王珍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教室里开始有了响动,有些人更是小声议论——
“要打起来了吧?”
“搞不好真要打了。”
“王珍今天胆儿真肥,连蓝老大都敢惹。”
“从前我怕蓝老大,现在不怕了,我觉得她也只是个普通女生。”
蓝雨祁也发现了门口的司亦瑾,顿时气急败坏,面颊通红地对王珍吼,“胡说,我想读书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蓝姐你说这话,自己信吗?”王珍讽刺。
柳勤要说话,却被蓝雨祁一个眼神制止。
苏若馨坐在座位上,表面一脸关切,实际上内心乐开了花——终于有人说实话了,为了追个男人装模作样读书?掉价!
王珍继续道,“别看大家嘴上不说什么,但内心可都笑话你呢,知道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你从刚开始就选择了命运,就别……”
“够了!”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众人惊讶地看去,竟然是司亦瑾。
司亦瑾大步进来,帅气的面颊冷冰一片,与平日截然不同。
别看司亦瑾平日看起来好像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实际上很是平易近人,他与其他同学的距离并非自己刻意表现出来,而是客观存在的距离。
但今天,其表现出的气势却真真切切让人感受到了高不可攀。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王珍是吧?”司亦瑾走了过去,距离王珍不远,凭其身材优势居高临下,“这里只有同学,如果细分,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没有什么癞蛤蟆和天鹅。你想当癞蛤蟆那是你的事,但并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甘堕落,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教室里发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司亦瑾竟然站出来帮蓝雨祁说话,是不是意味着……?
柳勤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目光复杂地看向司亦瑾,又看向蓝雨祁,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蓝雨祁并没表现出什么感动或者其他情绪,而是低着头,长长的中分发遮住脸,也遮住了表情。
“这里有你什么事?”王珍急了,捏紧了拳头。
蓝雨祁缓缓抬起头,面容平静,轻轻道,“王珍,留下吧。”
同学们吃惊。
蓝老大这是什么反应?如果按照平时,蓝老大不是应该一拳挥过去吗?
王珍也是惊了一下。
蓝雨祁深吸一口气,之后站了起来,盯着王珍的双眼,“别傻了,整天无所事事当混混有什么前途?现在花着父母的钱,难道能花一辈子吗?就算你现在出去工作,能找什么样的工作?饭店服务员、售货员?虽然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谁不想体面?你已经坚持到了高中,还有两年就成功了,为什么不再撑上两年?”
所有人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蓝老大能语重心长地说这样的话,今天是天上下红雨了?
王珍也是目瞪口呆,“我……我以后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抛弃我了吗?你不是选择柳勤了吗,你还有什么权利管我?你是我妈吗?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众人心道——好一个“三角恋”。
柳勤伸手挠了挠自己鼻尖,现在回想一下,她好像还真是从王珍手里把蓝雨祁夺下来的小婊砸。
“我没管你,也没权利管你,只是处在朋友的立场挽留你,好吗?”蓝雨祁的声音竟带了些许哀求。
王珍再次被惊呆,“疯了,疯了,你哪还是从前的蓝雨祁?算了,说多也没用,我祝你考上大学别最后沦为笑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吧。”说完便转身离开,只不过在临走前,狠狠瞪了柳勤一眼。
柳勤毫不退缩地用眼神回敬王珍——辍学还有理了?还光荣了?好像蓝雨祁留下读书才是错的,果然是无可救药的三观。
王珍走了,教室里重新平静下来。
蓝雨祁坐在空空如也的座位上若有所思。
虽然这个座位从来都是缺一个人,但意义却不同。
从前那个人只是逃学,如今却永远不回来。
司亦瑾想去安慰蓝雨祁几句,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过去,只能回了自己座位,“妹妹,你不去安慰蓝雨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