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去看闺蜜,她双手不安地交握着,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一颗一颗往下落。
“我和瑶瑶今天约了见面,一起逛街然后吃了顿饭。
因为瑶瑶晚上不敢开车,所以快天黑的时候,我就提议陪她一起回家。
“屋子里是黑的,但是有歌声传出来,瑶瑶忘性大,我们都以为是她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关,直到进门打开灯我们才看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具赤裸的尸体,刺目的鲜血,她呼吸窒了窒,有些说不下去了。
陆琛默默抱紧她,“别怕,我和阿瑜都在呢。”
方青青勉强笑了笑,强打起精神继续回忆着,“我没敢动现场,立刻就报了警。
对了,我们进去的时候有辆车正好出去。”
苏子瑜一愣,立刻问:“是什么车?”
“是白色的大众。”方青青还在回想,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那个女人却忽然开口了,“青青,我能自己和警官聊吗?”
——
方青青口中的瑶瑶全名叫童碧瑶,宁城本地人,33岁,三年前丧偶独居。
“你和方磊是什么关系?”
童碧瑶犹豫片刻,“我和他在一起快有一年了。”
所以,童碧瑶是方磊的情人?
“你知道他今天要去别墅吗?”
“不知道,我们前几天吵架,我以为他近期都不会来了。
不然,我也不会把青青往别墅带。”
苏子瑜:“他最近有没有惹什么麻烦?或者有没有和人结仇?”
“没有,方磊是个很圆滑的人,轻易是不会得罪别人的。”童碧瑶抿唇,泪珠又滑落了下来,这一年她和方磊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以往总是睡在枕边的人惨死,对她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不过,他最近很焦躁,可能是因为公司的事吧。”
苏子瑜不置可否,拿出张昊良的照片放到茶几上,她问:“这个人叫张昊良,方磊跟他认识吗?”
童碧瑶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也没听方磊提起过。”
——
录完笔录,陆琛就带着方青青和童碧瑶走了,而刑警队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到了后半夜,众人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东倒西歪地打着瞌睡。
里间办公室里裴楚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苏子瑜给他盖了披肩,然后出来打算冲杯咖啡提提神。
外面安静异常,一眼望去只有庄时叙还在工作,他身体不好,这一天忙下来,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时叙,你回家去睡一觉吧。”
庄时叙动了动脖子,“没事,我还撑得住,而且马上就要查到了。”
“是吗?”
“嗯。”
苏子瑜精神立马一震,“辛苦你了。”她坐在旁边没人的位置上等结果,渐渐地耳畔“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变得遥远……
——
二蛋睡得脖子疼,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外面天黑得厉害,星星和月亮都躲入了云层。
耳边梁耀辉和其他几个同事的打鼾声此起彼伏,醒过来就有些睡不着了,二蛋揉着快散架的脖子坐直了身体。
办公室里灯火明亮,一张张办公桌上都是一大叠一大叠的资料。
斜前方,苏子瑜趴伏在空桌面上,动人的眼眸紧闭,呼吸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庄时叙停下手头的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维持着盖衣服时弯腰的姿势。
灯火之下,他一身浅色毛衣,身材颀长,过于苍白的面容给人一种病弱之感,此刻,那双总是盯着电脑的眼睛里,柔色流转,目光中没有任何的亵渎和侵略,只是虔诚隐忍的爱意。
他就这样在无人知晓的夜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二蛋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这一刻他丝毫没有发现八卦的兴奋,反而觉得心酸。
庄时叙并没有看很久,很快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轻轻地按灭了苏子瑜那一侧的灯,然后又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二蛋重新靠回了桌面,耳畔听到比之前轻了很多的键盘敲击声。
——
裴楚第一次梦到了骆邵宁。
梦里的夜很黑、很静,宽阔的四车道马路上出奇的空旷,他站在车道中间,忽然,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快速驶来。
是一辆奔驰,车牌号很眼熟,那是骆邵宁在宁城常用的车。
车开得飞快,像是在躲什么人,空气里都是马达的轰鸣。
然后,他看见岔路口有一辆大货车渐渐出现,车速很快。
他惊恐地抬头去看信号灯,朝向货车的红灯忽然跳转,变成了绿色!
“小舅舅!快停车!”
他拔腿冲过去。
砰——
火光划过,脚下的地面狠狠震了一下,像是地动了一般。
剧烈的撞击就发生在他眼前,奔驰的车头直接被挤压变形,他愣住,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用力拉开车门,他抖着手要去碰骆邵宁,可是转过来的那张脸却赫然是——苏子瑜!
裴楚的心跳一下子就静止了,痛苦蔓延到四肢百骸。
子瑜!
……
第70章
查到了!
裴楚陡然惊醒,浑身冷汗地看着窗外和梦中相似的黑夜。
原本坐在一侧的苏子瑜不见了,他的目光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来回扫了好几遍。
没有,都没有。
梦里带出来的恐慌一下子让他白了脸,他掀开披肩站起来。
拉开门,不远处正安安稳稳地睡着的可不就是苏子瑜,他松了口气,轻声走过去。
庄时叙听到动静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对。
裴楚抿唇笑了笑,淡淡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他转头去看苏子瑜,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睡得似乎正香,肩上披着的是……
庄时叙喜欢苏子瑜,这是裴楚一直就有所感觉的事。
当年还在首都警局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个男人的目光在看向苏子瑜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只是他从不说也从不靠近,顺其自然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种默默在背后的追求者比死缠烂打的更加让人闹心,裴楚眸色深了深。
他很想把那件衣服拿走,但是苏子瑜警惕性高,一动肯定就惊醒了,他终究还是忍了,见旁边还有张椅子,干脆坐了下来。
大概是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苏子瑜很快就醒了,眼睛里水汪汪的,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裴楚,“阿楚?”
“嗯,”裴楚伸手过去替她理了理头发,然后自然而然地拿起了她肩上披着的衣服挂到了椅背上,“去沙发上再睡一会儿吧?”
苏子瑜彻底清醒了过来,轻轻揉了揉额角,“不用了。”
——
天亮前的夜是最黑的,天幕像是被洒了墨,一丝光都没有。
裴楚和苏子瑜并肩走在公安大楼外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