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转头递了眼色过去。
“咳咳!”二蛋假模假样地咳嗽起来。
裴楚狐疑地瞥了他俩一眼,又看了看其他沉默的同事,“说吧,怎么回事儿?”
“老大,那个……”
二蛋露出一副赶鸭子上架的为难表情来,“上头调了个人来。”
“嗯?要来新人?行啊,什么时候?乐佳,你来安排,看他擅长什么再安排谁带。”
刘乐佳抿抿嘴,“咱们级别太低,估计带不了。”
裴楚看了眼时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少打哑谜了,有话直说,赶紧的。”
刚妹插话:“不是什么小兵,是新上任的副队长。”
裴楚登时愣住。
“上头从其他市调了一个过来,空降兵。”
裴楚的脸彻底沉下来,眉目凌厉。
苏子瑜昏迷至今,哪怕医生的预测再糟糕,他都坚信她会醒的。
可是如今这个调令像是一个巴掌拍在脸上。
让他不得不再次感受那种心脏被撕扯的痛。
她会睡一辈子。
不会气急败坏地骂他“不正经”,不会再身手矫健地抓犯人,不会偶尔心软地凑过来抱他……
小小的病床成为她余生的归宿,也成了他无期徒刑的牢房。
“什么时候下的调令?戴局同意了?”不待刘乐佳回答,他转身要往外走,“我去找他!”
“诶!老大!”刘乐佳赶紧拦人,“这事儿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戴局也没办法。
更何况……”
她停了一下,手一指后头,“人家今儿已经来了,就在副队办公室等着呢,不然我们也不用非得把你叫回来了。”
裴楚皱起眉,一来是没想到未来的新搭档来得如此之快,二来又本能地排斥别人进苏子瑜的办公室。
一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可能会随意乱动苏子瑜的东西,他就觉得胸腔里有一股子火,顿时也顾不上去找戴局,脚步一转,直接往里面冲。
他脸色过于冷峻,这么一声不吭的模样,像是要去揍人的架势。
众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推开了副队办公室的门,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
昏暗一下子盈满了视线,室内没有开灯,窗帘遮挡了明媚毒辣的阳光。
从明到暗的瞬间转化,令裴楚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有个削瘦的身影站在窗前,深色帘布下露出的微弱光线,尽数打在一双苍白的手上,泛出阵阵眩目光晕。
裴楚唇角冷硬地抿着,“谁调你来的?”
那人没说话。
室内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裴楚只觉得眼睛疼,抬手想要去开灯,却忽然听见一阵窗帘滑动的声响。
裴楚偏头去看,有光在眼底倾泻——希望的光。
他听见门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刚才我演得怎么样,像不像?”
“警察事业简直耽误了你的小金人,佩服佩服。”
“……”
他也听到窗外飘来的汽车鸣笛声,摊贩的叫卖声,还听见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那个人微微动了,盛夏炽热的阳光下,一侧窗帘打下的阴影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而越来越淡。
裴楚先看到女人优美修长的脖颈。
视线从脖子一路往上,唇、鼻、眼、眉。
“阿楚。”
与你同行,情深不负。
眸底氤氲着雾气,裴楚弯起唇角,伸出手,金光尽数洒在掌心。
——
戴沿山。
临江的高崖孤立于山间,有疾风吹来,一张陈旧的书签从石缝中飘落,打着旋儿落在江面。
湍急的江水,带着沉默的爱奔赴大海。
春去秋来,潮起潮落。
生命本就是漫长的轮回。
如果复仇是宿命,那么死亡便是我的归处。
只是我爱你,愿你永不知晓。
第119章
最后的最后
1.庄时叙番外
庄时叙不是孤儿,可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那时候他还叫宋清让。
善良的父母带回一个又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小小的院子里每天都有欢笑声。
九岁的宋清让却成为了最沉闷的一个。
父母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其他的孩子身上,而他又自小体弱多病,一年里大多数时候都在房中度过。
所以,很多小孩子往往都与他不熟,玩不到一起。
他眼睛里的世界是老旧沾着灰尘的六格窗,是脱落的白墙皮,是数不尽的药片,还有窗外嬉笑打闹的伙伴还有温柔的父母。
当然,这对宋清让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他会在房间里画一整天的素描,会看一整天的书,也会站在窗边望着后面的枫树林发呆。
父亲忍不住在暗地里对母亲叹息:“慧极必伤啊。”
他沉静得不像是个孩子,对什么都表现出一种兴致缺缺的漠然,不是冷漠,只是单纯的没有兴趣。
他在久病和小小的孤独里磨光了对万物的好奇。
直到,他遇到了苏子瑜。
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正值金秋,枫树林开得如火如荼,像是一场绚丽的盛宴。
小小的女孩背着破旧的书包从后门走过,她真的很漂亮,哪怕穿得破破烂烂,甚至脸上还带着伤,也依旧比普通的小女孩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
她喜欢站在铁门外,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儿,脸上都是羡慕和向往。
宋清让喜欢她,孩子的喜欢,从第一眼开始。
此后,他每天都会在放学时刻趴在窗边看她,会在书签上默默画下她的模样,会想等病好了去真正地见她……
真正认识的那一天晚霞绚烂,同地上的枫树林一起盛放着,他写完父亲布置的作业,急匆匆扑到窗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女孩比以往来得都晚,直到晚霞都快烧尽了,田埂尽头才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走得很慢,一瘸一拐的,白皙的侧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伤痕。
年幼的宋清让第一次感觉到生气,他不想别人欺负她。
然后,他扔下了一个橘子。
后来他才明白,其实那一年他扔下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橘子,还是一颗爱的种子。
此后很久,那颗种子慢慢地发芽生长,变成救赎的花,开遍心头。
——
他们变成了朋友,用橘子传递小纸条,偶尔他身体好些的时候,也会隔着铁门和她说话。
很奇怪的友谊,因为他们从不问姓名,不问家庭。
他告诉她里面的生活,她描述着外面的世界。
两个同样内心寂寞的孩子,不可避免地互相吸引。
在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宋清让都在想,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彼此的名字,会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相互陪伴,然后在长长久久的相处里渐渐靠近。
他会像其他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忍不住心头悸动而告白。
他们也许能成为情侣,也许无缘只能止步于朋友,可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守护陪伴,不论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