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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理我自然省得,忙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定不让旁人瞧出什么疑点来。”
“嗯。”画川点头,又露出温和的笑意来。
“啊!”刚说完,我便猛地想起还被我们晾在前厅的晚娘与清月来,一拍脑袋,“我说是来沏茶的,这么久不出去,她们会不会怀疑啊?”
“呵……”画川轻笑出声,探手提起炉子上已经滚沸的水,缓缓倒入面前已经放了茶叶的茶壶中。
滚水一烫,属于大红袍的独特的馥郁香气散发到满室。
我不禁有些脸红,刚刚还在自夸“天下第一最最聪明”,转眼就认识到了自己在细致、谋划方面与画川之间隔着的巨大鸿沟,真是打脸。
好在画川并没有拿这个来取笑我,反而拿了只托盘,将茶壶、茶碗整齐的置于其上,而后递给我,“仔细些,慢慢走,别被开水烫了手。”
“嗯。”我小声应了,转身捧着托盘出门往前厅去。
……
前厅里,晚娘与清月还在说话,只是我走时她们还期期艾艾,相对流泪,现在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似乎说到什么好笑的事儿,还双双掩唇笑了起来。
俱是柳眉弯弯,媚眼如丝,美则美矣,风尘气到底多了些。
月奴一个人有些局促的在她们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不停向门口观望,见我捧着茶过来,不由面色一喜,忙笑着起身迎了过来,“姐姐。”
我咧唇对她微微一笑,“你且坐着,我给你倒茶来。”
“还是我来吧。”她忙伸手,欲接过我手里的茶盘。
“不用不用。”我按住她的手,轻轻冲她摇了摇头,然后侧身饶过她,笑着将手里的茶盘中已经斟好的茶端了两杯放在连接晚娘与清月座位的一张小几上。
晚娘与清月忙点头道谢,“多谢熹央姑娘。”
我笑容冷淡的对她们点了点头,尽量与刚刚看似不喜欢她们的态度保持一致。
而后,我转身折回到月奴座位旁,端了一杯茶给她,又在她旁边的小几上放了一杯,然后自己在与她相邻的座位坐了,自顾自的端起茶来喝。
青褐色的茶叶被泡开,沉在杯底,与水相冲,却是淡淡的红色。
我轻轻啜了一口,微苦,回味又有几分甘甜。
自我进门来后,晚娘与清月便停了交谈,气氛安静又透着几分尴尬。
我明显能感觉到两道探寻的目光偶尔落在我的身上,又十分收敛的挪开了,我全作不知,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指头在温热的茶杯壁来回轻轻摩擦。
后来,还是晚娘先开了口,她笑望着我问,“熹央姑娘,这茶喝着十分甘醇,可是大红袍吗?”
我抬头,疏离的翘了翘嘴角,“正是,若晚娘姑娘喜欢,你家去时,我便包上两包给你带回去。”
这话说得并不十分恭敬,虽语气温和且平淡,但在座诸人都听出了我话里赶人走的意思。
清月微微蹙眉,眼神有些不善,但碍于身在别人屋檐下,又不好发话。
我转头,坦荡的对她报以一笑,落在清月眼里就有一种“没错,我就是赶你们走的意思,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思在里头,气得她青了脸。
反正心里已经知道了她们两个不怀好意,而恰好她们心中也已经用“蛮横、脾气古怪”为我定了性,我索性就抓住机会好好气一气她们,至少替执夏报了昨儿在棋社受委屈的仇。
相比清月那好像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样子,晚娘倒镇定的多,脸上表情毫无波澜,还是一副温柔恬静的样子,更笑着对我点点头,“如此,便多谢熹央姑娘了。”
这样便轮到我有些失望了,含糊的“嗯”了一声,又继续喝茶。
经过这简短的对话,彻底歇了晚娘想要搭讪的心思,当然,她也没必要和我搭讪,毕竟大莽山法会迫在眉睫,她要是起了心思要做什么,对我们这群人各个讨好并没什么必要,也什么时间,她只需要抓住对她最有用的人,获取最大的效益即可。
很显然,她已经选定了画川,做她成事的跳板。
晚娘如花一样貌美的容颜,带着大病后的苍白,柔弱之色连西子也输她几分。
“咳咳。”她以袖掩唇,轻轻咳了几声,面上立刻染了几分病态的潮红,微微低首间,微敞的衣襟愈加向下压了压,露出她雪白脖颈上一段猩红色的疤痕,想必便是昨日自刎留下的痕迹。
我脖子一凉,忙压着脑袋将脖子往毛绒绒的衣服领子里缩了缩。
这女人心可真狠,刀子碰肉,就是小小一条口子也足够让人痛了,她却能对自己下下去那么重的手,若是画川不救她,这可就不是留不留疤的事儿了。
想到这儿,我又不禁有些替执夏庆幸,像晚娘这种女人最最危险,长得漂亮,聪明,懂得抓住男人的弱点,还心狠,执夏这种表面看起来精明,但实际少根筋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幸好晚娘是元正的人,且画川知道她的真面目,不然她要当真与执夏抢起画川来,执夏就只有哭的份了。
我正胡思乱想,清月已起身扶起了咳得娇喘微微的晚娘,关切道,“姐姐,你身子还未好,且现在天还凉着,你又穿得单薄,如何扛得住,不如就先回房间去休息着吧。”
晚娘又咳了两声,才微垂着眸子轻轻点头,“也好。”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我,犹豫道,“那熹央姑娘,我就……”
“嗯,轻便。”我笑了笑,“晚娘姑娘是客人,且又在病中,我哪里有阻拦的道理?”
晚娘与清月向我和月奴分别点了点头,告辞出了厅门。
秦襄刚好抱着一摞书从后院出来,抬头看到清月,表情一僵,忙又讷讷的挪开了视线。
我不由好笑,明明认识,却装作不识,难道不辛苦?
秦襄目光四处打转,不经意扫过我,发现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突然露出几分紧张,微红了脸,忙脚步匆匆的越过她们,径直走到院前的花围边去了。
那一溜一臂长的青石板花围已经铺满了摊开的书,也不知扶苏是哪里找出这许多书来的,当真要看,还是找个由头为难一下叛徒秦襄。
想到这儿,我抿嘴一笑,后面这种可能,怕是只有我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才做得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