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时不时有风吹进来,拂去了白昼的燥热。
苏子石坐在床边看手机,才发现班群里全是在找他们几个的。
包括他那几个小弟,也都在私聊他,问他去哪儿了。
“完了。”他一拍脑门,看向病房里另外几个人,“今天班级聚餐我给忘了。”
其实这种大事是不大可能故意忘记的,但实在是陆依白这事儿来得太陡。当时他们几人本就是打算在校门口汇合后,便一起出发去班级聚会的地方。
结果迟迟没能等来季肴跟陆依白两人,还是苏子石听见门口的保安在提有考生被救护车送走了,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根据描述,那担架上的考生恰巧跟陆依白穿的是同样的衣服,外型也相差不多,苏子石便找了相熟的老师,才得到那人真的是陆依白。
这一系列事情做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后边在得知陆依白被送往了市一院后,几人匆匆赶过来。
便直接给忘了班级聚会这件事。
床上坐着的陆依白本来正在跟林芝讲悄悄话,听见苏子石的声音,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你们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按照一开始大家的计划,是先去吃饭,再去唱歌,最后夜宵。
而现在的时间,也最多不过刚刚吃完饭。
苏子石摸了摸脑袋:“那你怎么办?”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走了,陆依白一个人应该挺无聊的。
“没关系啊。”陆依白无所谓地答道,“我爸妈估计都快要到了,他们会陪我的。”
她的语气很是稀松平常,仿佛自己只是生了一场小病而已。
“这样啊……”苏子石还有些犹豫。
反倒是林芝看出了他的为难,先开了口:“依白你父母什么时候到啊?”
陆依白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估计快了,最多不出二十分钟吧。”
其实不提这一茬,她自己也快忘了。
之前她来了医院之后,医生就已经联系了她家长。而陆爸爸也是个爱女心切的女儿奴,一听自己的宝贝疙瘩出事了,立马就买了机票带着陆妈妈一起飞过来。
本来在这之前,陆爸爸医院有事脱不开身,而陆妈妈正在谈很重要的一笔生意的。若不然,陆依白高考前两人应该就已经过来陪她了。
林芝这才对着苏子石说道:“你看,依白父母也快来了,你还不走,准备提前见家长吗?”
话音刚落,苏子石就要跳脚:“你乱讲些什么!”
就连床上的陆依白耳根子都有些隐隐发烫,小声嘟囔着:“别开玩笑了……”
季肴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打闹,心里的烦躁也消散了许多。
几人讨论了片刻后,才达成了一致的观点。
“这样吧,既然叔叔阿姨要来,那我们就先不陪你了。”苏子石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班上那边看看,等明天再来看你。”
林芝也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几个人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无非就是因为陆依白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想要陪陪她。但现在别人父母也来了,自己留着就没什么必要了。
更何况,高考完的班级最后一次聚餐,其实大家嘴上不说,但心底都还是很期待的。
毕竟,人生只有这么一次嘛。
林霁尘丢完垃圾进来,正好遇见他们说起这个,开口询问道:“需要我送你们吗?”
他站在门口,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却格外好看。
季肴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没反对。
现在正是打车高峰期,各个学校的考生差不多都吃完了饭,需要赶往下一个地方。
让林霁尘开车送,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林芝稍稍迟疑了下,反倒是苏子石开心地应了一声好。
“那就谢谢林老师啦!”
就在几人没走多久后,陆家父母便赶到了医院。
陆爸爸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脱了白大褂就穿着一件t恤。陆妈妈则是上边穿着一袭正装,脚上却是双拖鞋。
还是那种看上去比较廉价,上边还缀着一朵塑料做的水晶花。
而她本来穿着的高跟鞋装在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被她拎在手上,看上去格外滑稽。
“妈,你怎么……”陆依白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这样子就来了?”
开玩笑,业界精英,行业模范。这个出门买菜都一定要化妆的女人,陆依白什么见过她这样子出门。
陆妈妈却不甚在意:“高跟鞋有点磨脚,路边摊随便买的鞋。”
“倒是你。”她话锋一转,“怎么回事?今天不是高考吗?医生怎么说?”
陆依白正在回忆上次见到自己母亲这种样子是什么时候,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陆爸爸见自家女儿一幅走神的模样,还以为她是高考失利了:“乖乖,考试失败了没啥啊,大不了就是复读一年嘛。”
“或者这次我们回海城复读,考不好没关系,你爸又不是养不起你。”
陆依白怔怔地收回思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陆爸爸都说了些什么,连忙否认道:“没有爸,我考得还不错啦。”
“超常发挥呢!”她笑着回答道,“而且今年试题特别难,没准我真能考上京大。”
“先不说京大不京大的,你老实跟妈妈说,你身体是哪儿不舒服?”
陆妈妈到底是关心女儿:“你不说也没事儿,反正一会儿医生吃完饭回来,我还是能问到的。”
听见她这么说,陆依白本来笑着的脸也僵硬了几分。之前装出来的快乐一扫而光。
“到底怎么了?”陆妈妈看她这幅表情,心里有些不安。
就连陆爸爸都沉默了下来。
“就是……心脏出了点问题。”
在季肴来之前,陆依白就已经从医生那儿知道了实情。跟他们说没事,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过多的担心罢了。
“什么问题?严不严重?没关系,我跟你爸再怎么都会一定会治好你的。”
陆妈妈一听是心脏上的事情,惊慌与担忧立马就刻上了脸。
“怎么回事?”陆爸爸拖了张椅子过来让妻子坐下,“跟我们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