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出现大片阴影,姜章英才疲累地抬抬眼皮,眯着眼睛看清楚来人,“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姜末虽知自己对他并无多少情感,却也知道不能失了礼数,微微蹲身行了一礼,“父亲。”
或许是从心里就排斥坐在面前的人,叫得她自己听起来都格外生硬。
姜章英随手放下书卷,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漫不经心道一句,“嗯……有什么事吗?”
姜末想了想,将刚刚想出的理由道了出来,“前些日子女儿被毒蛇吓到,如今日日心悸难安,只怕是害了心病。听说城外风景秀丽,空气怡人,正适合修养,所以女儿想去城外农庄住些时日,不知父亲可否应允。”
姜章英直起身来,随意望了姜末一眼,一席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你既然愿意去,父亲也就不拦着你了,你自己安排去吧。”
姜末早就料到他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心头却还是一冷,温婉行了一礼,“多谢父亲,那女儿就退下了。”
姜章英摆摆手,示意姜末离去,一手又重新拿起发黄的书卷研读起来。
姜末深深吐了口浊气,一路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推开房门,秦灏天正在里面,漫不经心地手里把玩着小茶杯,见姜末回来,便立即迎了上来,“怎么样了?你父亲可同意了?”
姜末强自笑笑,“他当然同意了,今天我们就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早晨就走。”
秦灏天看着她失了神色的眼睛,明明就是很开心的事情,听她说出来却带着丝丝的悲怆与凄然。
秦灏天有些不安,低声反问道:“你不高兴吗?”
姜末迎上他担忧的眼神,牵强地勾勾唇角,喃喃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样子,自己都觉得矛盾。明明是想离开这个地方的,然而在姜章英爽快同意的那一刻,我却还是失落多一点。因为他的不在乎,他不在乎我这个女儿身处何方,一刹那觉得自己终究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罢了。”
秦灏天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或许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她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地乐观积极,然而此刻的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颤,微微水波笼罩在她的眼眶,她的眼眸里藏着些许的伤感,让自己忍不住心疼。
秦灏天不自觉的伸出手掌,想要抚摸她的脸颊,而姜末却兀自别过头去,又开始牵强地灿烂笑起来,“好了,我没事,你别担心了,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你也该准备一下回你自己的府上了吧?”
秦灏天回过神来,抽回停滞在半空中手,低声言道:“嗯,我也该回去了,但是只有明天我想把你安全送出去之后,我才能安下心来。”
姜末莞尔而笑,“好,就随你吧。”
秦灏天看到如此明媚的姜末,甚至怀疑刚刚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她,但在此刻或许更早的时刻,秦灏天就已经把她放在内心深处,用心呵护着,体察着她的喜怒哀乐,关心她的一举一动。这辈子,他都注定会永远守护着她!
翌日清晨。
晨曦的光辉,暗暗淡淡,柔柔暖暖,一大早便是阴雨霏霏的,斜斜的雨丝密密匝匝地下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姜末就静静地立在门檐下,就这般伸着手,任凭雨滴滴落下,任由雨滴打湿她的手心,只觉得痒痒的。
心蓝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她身后轻唤了一声,“小姐,可以出发了。”
姜末回头应道:“好,你去看看秦灏天好了没有。”
心蓝掩口笑笑,“这倒是不用了,秦公子说这里人多眼杂,不能多生事端,所以天色刚亮秦公子就走了,在府外面等着我们。只是不想打扰小姐休息,才让我给小姐带个口信,免得小姐担心。”
姜末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他还真是想得周到。”心蓝随即关上房门,向前来撑起一把油纸伞,雨点就噼里啪啦敲打着伞面。
到了门外,一辆马车夫正在张望着,见了姜末来,热情的迎了上来,“小姐快请上车吧。”
姜末看看这来的马车,却觉得甚是奇怪。姜章英也毫不关心,临走也未有只言片语,这马车却古色古香,雕饰精美,帘子上还挂着一排装饰的银珠玉石,甚是豪华,自己的待遇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心蓝已经向前去掀了帘子,示意姜末上车,姜末摇摇头,心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随即姜末便携了心蓝一同坐在了马车棚子里。
一路上车子摇摇晃晃,吱嘎嘎的声音始终不断,姜末无奈心想真是活受罪,哪里比得上汽车飞机来的舒服。
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帘子被人一掀,一张熟悉的脸就呈现在面前。
秦灏天纵身一跳,进了棚子。心蓝坏笑几声,知趣地挪了地方。
“小末,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啊?”
姜末听他这恬不知耻的问题,白眼一翻,“谁会想你啊,再说了,这才分开多久?”
秦灏天兀自哈哈笑道:“是啊,可是刚刚分开不久,我就感觉过了好长时间呢,你都不知道,我在路上等你,感觉有一年那么久呢。”
姜末随即轻轻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正文第二十八章遇刺
秦灏天一本正经地回道:“你别笑啊,我说的是真的,这不是夸张。”
姜末撇嘴,“你净瞎说。”
心蓝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打趣,也忍不住含蓄地掩嘴笑笑。
马车行了一会儿,周围却喧闹起来,应该是到了集市街道了。
姜末靠着窗边,一双纤纤玉手扯开窗户上的小帘子,街市中的喧闹与繁华,毫无顾忌地蹿了进来,叫卖声、嬉笑声、两个人吵架似的斗嘴尖叫声……源源不断地涌来。姜末灵动的双眸闪了闪,颇有兴致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
正好细雨也知趣地停了下来,缕缕微风吹进窗子,既清爽,又清新。
秦灏天顺着姜末痴迷的眼神望过去,又瞅瞅姜末,嗤笑道:“不过是人多了些,有什么好看的?”
真是从古到今男子都是一个样,丝毫不能明白女子爱逛街购物的心性,姜末无语叹息,“你们男人懂什么?”
秦灏天委屈巴巴似的,“小末,你怎么这么说我,只要你愿意,我陪你逛逛又有什么?”
姜末噗嗤一笑,“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不忍心批评你了。”
“来来来……”姜末这么一说秦灏天倒是真的较起真来,一手拽着姜末,一手掀起帘子,“师傅,停一下车。”
赶车师傅别过头来,粗着嗓子回道:“好嘞。”他轻一勒缰绳,马儿前蹄子一抬,就慢下来,缓缓靠在路边。
“喂,你干什么?”姜末不听他的牵扯往回撤,哪知道自己一介女流,不能和他比力气,一直被强迫着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