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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虹从内堂出来的时候,欧阳及已经不在大堂了。
自打她一露面,宇文述学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幽远,不可窥知,这让周虹心里有些发毛。
尽管她心里不安,却仍是极力维持平静的模样,端庄地向将军及永昼行礼。
宇文述学对着她蓦然一笑,这一笑带着微微寒凉,像是洞察一切之后冰刀霜刃一般的冷冷嘲讽。
周虹的目光失了分寸,慌乱难以自持。涔涔汗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冷静的假面似也有了裂纹。
“请周小姐详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吧。”宇文述学的声音仿佛渺远不可即,他似立于高山尖峰,诸多风光一览无余。
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和森森笑意似要将周虹击溃,细细察看,她连眉梢都在轻轻抖动,情绪一波三折,神情更显动摇。
她颤巍巍地开始叙说,不如欧阳及说的流畅。
周虹说到一半时,宇文述学不禁轻笑出声。
周虹心中一惊,话语更是凌乱,心里七上八下,疑虑重重。不住怀疑:莫非自己与欧阳及所言出入甚大?
如此一来,更是六神无主。
其实她所言说的与欧阳及并无二致,只是她神情动作过于慌乱,连不明所以的将军也察其端倪,只是他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故只是一副威严模样,让人无法揣测他心中所想。
宇文述学唇角笑意加深,“欧阳公子家境贫寒,父亲早亡,姑娘大可以不认这桩婚事,何以执意信守婚约?”
周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宇文述学言出何意,只好说道:“周家虽非高门大户,也是信义传家。”
宇文述学接着问道:“你二人既已有婚书在前,为何不状告户部尚书?”
“家父不过区区书局抄书人,润笔费寥寥无几,一无财势,二无权势,如何与尚书大人抗衡。”
宇文述学眸中掠过一道锐芒,“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将军大人,我有一个人证正在府外候着,请将军传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长歌反剪着一个身穿藤甲的士兵款款而来。
“这是……”镇远将军不明所以。
长歌将士兵往地上一甩,拱手行礼,“将军,此人乃是今日负责维持将军回朝现场秩序的十二地卫士兵,被小人于敬风楼堵截。”
“这有什么问题吗?”镇远将军言道。
宇文述学补充道:“敬风楼乃是在下所经营,将军不在京城久居故不知晓。敬风楼中最是低廉的一桌酒菜至少也需要五十两纹银……而十二地卫士兵一年军饷不过十五两纹银,试问一个普通的士兵又如何吃得起敬风楼的一桌酒菜?”
叶随风亦是头一遭听说敬风楼,她没想到宇文述学居然还有这高档酒楼的生意,其财力当真不容小觑。
镇远将军仍是不明白,“即使他的钱财来路不明,又与周姑娘之事何干?”
宇文述学淡淡一笑,眸光荧荧,“今日十二地卫申卫出动大半,五千余人,城门口应是秩序井然、固若金汤,连一只蚊虫都不应当飞到将军眼前,何以一个柔弱姑娘能突破重围,冲撞将军?若无人收买,为何眼前此人竟斗胆敢放周姑娘进到将军跟前?”
被押解而来的士兵却突然吼道:“我没被收买,我身上并无银钱,我……我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想要浑水摸鱼吃白食罢了。我纵然有罪,却不能说我疏忽职守!我入申卫十一年了,从未做出任何失职之事!我做的我认,我没做的,我绝不承认!”
长歌低声对宇文述学道:“少主,对不住,我寻到他之时,有一人在我之前盗走了他的钱袋,我分身乏术,怕顾此失彼,所以还是优先将此士兵抓住,那盗窃钱袋之人便这样脱逃了。方才未来得及言明,请少主责罚。”
宇文述学脸上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冷然道:“今次不算,那么之前几次你又从何处得来的银两付账?”
士兵浑身一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再无了方才凛然之貌。
叶随风暗暗对宇文述学说:“厉害,短短一个时辰你居然查出这么多,果真是算无遗策啊!”
宇文述学回之以低声:“随风过誉,我如何能料想到这突发之事?我只是诈一诈他罢了。”
周虹眼神蓦然犀利,厉声道:“便是我收买了士兵又当如何?我求告无门,难得今日遇此良机,我欲张扬此事于天下,又当如何?”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永昼也参透了个中玄机,他骤然起身,脸色阴沉,迈着厚重的步子走到周虹跟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
永昼强压愠怒,声音重如千仞之山。“莫再辩驳了,你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周虹被永昼威势所震,瘫如泥水。欲辩已无言,是她亲口承认欧阳及家境贫寒,是她亲口说出家中无财无势,她被宇文述学激得失了冷静,才会露出如此多破绽,掉下了他预埋的圈套。
永昼正色道:“将军,永昼治下不严,竟然出了此等龌龊事,请将军恕罪!此事蹊跷,请将军交由永昼彻查!”
镇远将军隐约察觉此事古怪,却仍未理清当中利害,见永昼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永昼借将军府府兵押解三人,离去时,他正经地对叶随风说道:“叶姑娘,眼下在下另有要事在身,若当有缘,故地再聚!”
叶随风盈盈一笑,朝他挥挥手。
事已解决,镇远将军道:“这位小兄弟,本将与你素昧平生,何故你要劳心劳力相助?”
叶随风抢话道:“一来,我们仰慕将军牺牲小我,保家卫国这种大仁大义的精神,不愿将军遭小人利用陷害。二来……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将军……”
叶随风顿了顿,“您从军多年,可曾认识一个叫梅飞云的人吗?”
镇远将军微微一愣,“此乃我的本名,已是数年未用,你如何知晓?”
“那你……”叶随风悲从中来,“可还记得十九年前碧落村的酿酒女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