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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风循着水声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正巧水声停了,岳出云拿毛巾擦着脸走了出来。
岳出云的脸庞上还挂着水珠,双瞳又恢复了炯炯神采,身上带着淡淡的皂香,一扫疲色,一副清爽的样子。他简直就像快充一样,窝在沙发几小时,便神采奕奕了。
“吵醒你了?”
叶随风摇摇头。
岳出云道:“再去睡一会儿吧!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替你搞定。我一会儿还有课,你睡醒了再找我吧。”
叶随风还是摇头,“我也不睡了,我给四月留个条,我回一趟学校,给她找一身能穿的衣服。”
岳出云颔首,“那一块儿走吧。”
叶随风冲到洗手间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擦脸的时候,她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憔悴,全然不似岳出云那般容光焕发。她鼓了鼓脸,心里愤愤的。
叶随风同岳出云并肩踏进学校大门,招致回头率百分之一百。
众人目光好似闪光灯,“唰唰”地此起彼伏,却不像是周一早上时的目光那样带有明显的温度和颜色。
叶随风闪闪烁烁地躲避着追击的目光,而一旁的岳出云却是高视阔步,威风凛然,全然不在意那些黏连在身的目光。也正是因为他一身霸气,那些目光才没敢多么放肆。
往前走了几百米,岳出云对她言道:“我要回趟宿舍,换个衣服。你若是接下来有搞不定的事就直接去找顾老师吧,她会帮你全部摆平的。”
“顾老师?”叶随风疑惑地看着他,顾老师不是法学院的老师吗?虽说她上次帮了自己,可她也不能总把手伸得那么长,来管他们传媒学院的事吧?
岳出云唇角微微勾起,“你不知道吗?顾老师是你们学院院长的外甥女。”
叶随风懵然当场。怪不得上次顾老师对着院长疾言厉色,院长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原来他们有这样一层关系。
岳出云朝她摆了摆手,便朝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社长!”叶随风在他背后叫道,“谢谢你!”
岳出云步履不停,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叶随风也转身去了辅导员办公室,这次没有人暗地里打小报告,也没人背后给她泼脏水,她请假请的也很顺畅。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她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宿舍。她们专业上午头两节没课,叶随风回去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在。
她一夜未归,宿舍里的人也没有什么阴阳怪气地讥讽。王萌萌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抬头没有温度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一句话,也许是叶随风走之前的气势余韵未散的缘故吧。
没人问她去哪儿了,叶随风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多嘴解释。她把昨天匆匆忙忙扔在床上的水红襦裙和手绢包着的首饰收到自己柜子里,又从柜子里挑了件扬清和能穿的长袖t恤和牛仔长裤。
她背对着舍友们规整东西的时候,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一瞬间,没有翻书声,没有笔尖落在纸上的“唰唰”声,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叶随风虽如芒刺在背,她却是力求动作如常。
当她回过身来,屋内又是一派繁忙景象,每个人都在忙忙活活,声音细微却杂乱。
叶随风勾着笑容扫视了一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这一刻她才真正懂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的真谛。
接下来的几天,叶随风也没正经上几堂课,大多时间都是陪着扬清和待在医院里。
初知自己失明的谢龙翔情绪暴躁异常,频频失控,吊瓶架碰倒了几次,水瓶子也不知道摔坏了几个。
扬清和看他这样,就只是哭泣,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可苦了叶随风,又要收拾谢龙翔惹下的残局,又要安抚扬清和,每天都像是一场恶斗。
好在岳出云帮谢龙翔雇了一个看护,减轻了叶随风不少负担。
叶随风问他看护一天多少钱,岳出云却不肯说,只是说着不用她还。
岳出云是考虑女生照顾男生,始终是有些不方便的,才请看护的。
一个白天夜间都照顾病人的看护,一天少说也得六七百。叶随风是扳着指头也算不明白,她到底欠岳出云多少人情、多少账了。这些都要一笔笔还清,不知道岳出云肯不肯给她足够的期限了,叶随风直觉前路黯然。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白天她却是更加繁忙了,一边打工,一边琢磨着怎么把时间聚零成整再寻个赚钱的途径。
回到了家,她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累得是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动。
可她想到求宇文述学帮她捐官一事,现世方一日,大铭已几天,这一来二去大铭又是过了好多时日。
她担心别再宇文述学出钱出力帮她把事情都给办妥了,她却被现世这些事情缠住,迟迟不去,宇文述学不高兴是一方面,她更怕奇葩的大铭律法别再给他定个什么罪,像是逾期不履职之类的罪名,那她罪过就大了。
思及此,叶随风又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爬了起来。
大铭已是初秋时分,西风销翠叶,霜色染碧树,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秋高气爽,幽谷正是一片橙黄枫红。
叶随风精神不振,空有赏景的心,却没有赏景的余力,只是草草地看了几眼,便拖着疲乏的身体往清风筑缓缓挪步。
幸好宇文述学没四处乱跑,老老实实窝在书房读书,省了叶随风不少脚程。
叶随风也是轻车熟路的,进了书房,也没跟主人家打个招呼,便径直瘫倒在矮榻上。
她此刻的形象不佳,她也是顾不上了,只觉得身子像在醋坛子里泡过一般,疲软得很。
宇文述学眉头微缩,道:“随风为何如此疲惫?”
“没什么,只是昨夜里没睡好。”
宇文述学取了搭在椅背上的长袍轻轻盖在叶随风的身上,“随风若是疲累,便在此小憩片刻吧。”
叶随风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倒是想睡一会儿。奈何在大铭她是捞不着合眼的,否则成千上万的钟表又要在脑子里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