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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玥公主阴着脸,冷冷一哼,又道“再如何穷凶极恶,隔着一层铁牢,他还能有什么作为?若他真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也不会被困于牢笼之中了。”
斐玥公主眼尾一挑,睥睨道:“还是卫大人以为,本公主意欲知法犯法,企图收买串供?”
斐玥公主的话像是一根直刺要害的针,扎入了痛觉最敏感的地方。
斐玥公主所说的,大约也正是卫渊心中所想,只是他却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罢了。
卫渊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拱手伏身,姿态放得极低,态度却极具韧劲儿,宁折不弯,大有跟斐玥公主死磕到底的意味。
“下官不敢。”
斐玥公主见他那不卑不亢地小眼神,怒火更炽。她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叶随风言道:“那么她总可以了吧,她是父皇钦赐的妙人令,为我父皇通达之耳目,她原本也参与过赤火案,也不算是局外人,由她来过问,你总无理由搪塞了吧?”
叶随风一愣,见着风向不知怎么又调转了方向,朝着自己来了。她苦笑一下,连忙在自己的百宝袋里掏令牌。
卫渊也是微微一怔,目光瞥向了叶随风,恰巧与她对视。光灿灿的令牌刺向了卫渊的眼底,他眼睑一沉,脊背更弯了半分,半晌才道:“下官亦不敢违逆圣意,也不敢拂公主意,既然如此,叶姑娘便随下官来吧。”
叶随风瞅了一眼斐玥公主,对卫渊言道:“我一人之力毕竟绵薄,我带两个助手总不为过吧?”
斐玥公主私底下白了叶随风一眼,带着些许的娇嗔。
叶随风不尴不尬地摸着脑袋笑了笑,似是在说,权宜之计而已。
重要的人犯,自然关在隐蔽的地方。叶随风一干人等跟在卫渊身后,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地下昏暗的小径之中。
灯火摇曳,如同一艘风波之中摇摇欲坠的小舟。昏黄的光晕一圈一圈扩散,像是罩了一层朦胧的纱衣;又像是笼着瘴气的迷雾森林,处处都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意味。
叶随风缩手缩脚地有些,仿佛地面是会随时塌陷的沼泽地,如履薄冰。
为缓解心头窸窸窣窣的惧怕之感,叶随风捏了捏手心,好似没话找话说地凑到卫渊身边,“那个……卫……卫大人,上次我待了一夜的那个牢房……是不是专关一些大人物的?”
卫渊脚步一滞,歪过头,略带惊诧地看着叶随风。
叶随风被他一瞪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迅速地窜红面皮,慌忙辩解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自抬身价,我只是……见那牢室很是宽敞,也还算干净……”
卫渊不疑有他地笑了笑,言道:“正如叶女官所言,那间牢房是关过不少大人物,所以号称‘铁面无情’的铁捕把你们关进了那儿,我还挺惊讶的。看来,虽然他抓了你们,却还是十分敬重你们的。”
叶随风也是讶然,没想到那个大叔还对他们“格外照顾”过,不由得更是心生感激。
叶随风还想多问一几句,地儿却已经到了。这间位于地牢深处的独立囚室,的确很像关押重犯的样子。外墙石壁有一两尺厚,铁栏有三指那么粗,遥遥望去,肃穆森严,固若金汤,给人一种插翅也难飞的感受。
囚室好似比叶随风和宇文述学留过的那一间还要更宽敞些,说话都能听到回声。说来也怪,明明都是一样的基调,色调,这一间却更显清冷,明明不见日月、密不透风,叶随风却分明感觉有一股小阴风不住地吹,逼得后脊梁汗毛直立,鸡皮疙瘩更像是不要钱地疯狂窜起。
叶随风拢了拢衣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由于灯光昏暗,囚室里又暗无天光,远远只见一片黢黑,像是被乌云支配的天际。
不见人影,却闻人声。
静寂之中,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传入叶随风的耳中。喘息声厚实中带着一种震慑力,什么也瞧不见时,叶随风只觉好似前有猛虎之类的野兽,随时会从阴影之中跃起蹿出,猛扑上来,用垂着涎水的血盆大口含住她的脖子,利齿毫不犹豫地刺透血肉……
画面血淋淋的,让叶随风不寒而栗。
叶随风的脚步迟缓起来,阴影处,一双略带热力的大手攥了攥她冰凉的手,叶随风不消回首,也知道是谁给予她温柔的力量。
向来外强中干的斐玥公主也是面上镇定,实则慌得不行。
叶随风步子还没迈开,另一只手也像是被留恋着河水的水草痴缠住了一样。缠上她“水草”也确实带有水草的湿凉,不止是手,一整只胳膊都随之沦陷。
被左右夹攻的叶随风苦笑一声,托这二位的福,她的紧张情绪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卫渊在前大步流星,身后三个人并排缓行,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临近了,叶随风才听到那喘息声中其他的成分。
细碎的、零零星星的痛苦低吟夹杂在喘息之中,因为过于微弱,不仔细听是难以分辨的。
声音的主人也不像被人发觉自己软弱的低吟,痛苦到了极处,便小声抽气,将痛苦的声音死死压制在唇齿之间。低沉压抑的声音,却蕴含着巨大的苦楚。有时候最痛苦的事,反倒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卫渊掏出火镰点亮了囚室前的蜡油,霎时间一片灯火通明。
叶随风偏了偏头,快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因着她是从亮堂处进来的,眼睛很快地重新适应了光亮。
眼睛适应了之后,叶随风迅速地将视线投向了囚室。
囚室里人在黑暗之中待久了,乍来的光明却好似一柄刺向眼睛的利刃,激得双眸一阵刺痛,半天缓不过劲儿来。明明只是柔和的烛光,对他而言却不亚于直视当空的烈日,久久紧闭着眼,无法睁开。
叶随风却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不过才分别短短的时光,叶随风却几乎辨认不得那个被绑缚在木架子上的凌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