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别人的投资,从而一步步地把自己酒楼做大,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周哲,对于这种理念是毫不陌生,也不会排斥。
但眼下,他不知道对方会开出怎么样的价码,只好装着糊涂,假装自己不懂得经营,不懂入股之事的样子。
见周哲如此之问,郑管事继续问道:
“周少东家年轻有为,据我们所知,少东家不是汴京本地人吧?少东家初来乍到,可能对汴京的酒楼不太了解,不知少东家可否听过津阳帮?”
“津阳帮?从未听说。”周哲摇了摇头,“可是什么绿林好汉组织而成的帮派?”
他心里一沉,对方该不会想用暴力让自己屈服吧?
郑管事微微一笑:
“非也,这津阳帮全名叫津阳商帮,可不是个什么江湖帮派。只是,这个商帮世上所知之人少之又少,郑某也是因为少东家之事,才能知晓部分讯息。
而今日,郑某能如实告知少东家,也是把少东家当做自己人,希望少东家不要糊涂啊。”
“哦?郑管事这么说是何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汴京的这十大酒楼东家,都是津阳商帮的一份子。背靠津阳商帮,我们相互合作,相互扶持,从而有了今天的局面。
既然周少东家以我们为榜样,那今天就应下这事,我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周哲苦涩地一笑,这哪里是来商谈啊,分明就是威逼利诱。
他望着郑管事脸上那浅浅的笑意,只觉得背后阵阵寒意。
这十大酒楼背后的神秘商帮,他倒是不以为然。
名字听的倒是挺唬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帮派,怕只不过是类似后世的餐饮协会之类的组织罢了。
以利相聚,必然会因争利而散。
只是现在的周哲,拿不准这个商帮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内部又有多团结。
眼下,站在这商帮之前的十大酒楼,提出想要入股,如果自己拒绝,那摆明了就是要和它们作对,以往的风平浪静怕是不会再有了,自己今后的经营怕是路途坎坷。
他也不是不想合作,只是对方这咄咄逼人的态势,让他十分不爽。
罢了,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也要死得有所尊严。
“郑管事,听你说来,似乎入股之事百利而无一害。不知这十大酒楼的东家可否与你言说他们如何入股之事啊?”
“那是自然。”郑管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只要少东家今天点头,便是口头应下了入股之事,那从今往后,贵酒楼的营收,我们十大酒楼应占七成。”
“七成?”周哲惊呼了出来,他没想到对方狮子口竟然开得这么大。
可郑管事似乎没有觉察到周哲脸色的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氛围当中。
“正是,少东家放心,等我们白纸黑字签了契约,这十大酒楼的东家会选派一位合适的管事来替少东家操持酒楼。
那七成营收,我们不会多拿一文,少东家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周哲的右手不禁紧紧地握住茶杯,拿七成营收还不算,竟然还想派人来接管酒楼的经营,这哪里是入股,分明是鸠占鹊巢啊!
紧握茶杯的右手又增加了几分力道,接着他舒了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对着郑管事说道:
“郑管事所说的这些,周某记下了。只是郑管事还未明说,那十大酒楼的东家们打算拿多少银钱入股啊?”
郑管事眉头一皱,面带轻蔑之色地看向周哲:“少东家怕是在说笑吧?答应我们入股,那便是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同样也是津阳商帮的一份子。
这背后的好处,少东家又不是不知道?单说客源,那自然是不用愁的;再说你这菜品,十大酒楼的大厨们轮流过来替你掌勺,你还怕楼外楼名扬不了汴京城?
还有,我们入了股,你从我们那买的那些酒,我们自然是成本价售与你,不是比现在更赚钱?
少东家好好想想吧,如此可还需开口谈银钱?”
周哲心里冷冷一笑。
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他们玩得是真的溜,客源、大厨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说那些酒,竟然还成本价卖与自己,然后得利他们再拿七成,这无本的买卖上哪找去?
虽然这十大酒楼实力强大,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但如若真要与他们正面对抗,周哲也是心无畏惧。
只是,这种对抗,损人害己,他不想有,也不愿有。
此刻,他还是需表明自身的态度,在不撕破脸的前提下争取自身最大的利益。
挤出一丝笑容,周哲说道:
“听郑管事所说,知道的人知道那些东家们想要入我楼外楼的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想要强抢我楼外楼呢。”
“你……”郑管事话刚出口,就被周哲伸手打断了。
“郑管事别急,先听我说完。我开办楼外楼是为了赚钱,你们想要入我楼外楼的股,我不反对,但前提是得让我有钱赚是不?”
“东家们入股,少东家你的钱不是更好赚了吗?”
周哲没有接对方的话头,继续说道:
“郑管事有所不知,近几日啊,有个富商上门来言说,说是要出一百万两购买我这楼外楼……”
他说着,便偷偷观察郑管事的反应。
果然,郑管事听到一百万之后,一脸的震惊。
“一百万?”
“是啊,正是一百万,当然前提是我得把我们酒楼的特色菜完完全全地教授给他们。一百万呐,郑管事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的一百万给夺走了!”
“哼,郑某也不是三岁孩童,少东家可别拿这种玩笑糊弄我。一百万,整个汴京能有几个人会出一百万两买一个酒楼?
就算是有,为何不是来挑我们这个名声更大的八仙楼?”
周哲嘿嘿笑了两声:“郑管事可是前辈,我怎么敢出言糊弄呢。此事千真万确,要么等这富商花钱买下楼外楼之后,我再牵线搭桥,帮郑管事和新东家说一说?”
郑管事脸上明显抽搐了两下,又咬了咬牙,挤出笑脸问道:
“我们东家是非入股不可,少东家不如直言吧,要出怎么样的条件,才肯答应。”
局势有些逆转,周哲得意地顿了顿,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