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月抬起手,往面颊扇扇风。
她的语气抱怨:“骐哥哥,你们东真可真热呀。我本是歇息了的,可是这屋子里闷地我身上的疹子更是痒地难受,我这又起来,想再吹吹风。”
帕骐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她双颊微红,额上还渗有薄汗,确是像热着了。
“本王这就着人给你送冰过来。”帕骐道。
“不用!”沈忻月急急道,又想起不该拒绝地如此快,立刻补充道:“骐哥哥,我的意思是明日再送来吧,今日我有些疲累,过会乘了凉便去安置了,不想再让奴婢们进来叨扰。”
帕骐点头,“好,今日坐船辛苦了。现下身子可好些了?”
“嗯。吃了太医们的药好了不少,很快就能康复了。”沈忻月甜甜地回道。
“那便好那便好,早些好,本王可还等着你的舞蹈。”
帕骐目光直白,满面春意,态度暧昧。
沈忻月压着内心的反感,面上仍旧笑着,“是。”
——
目送走帕骐一行,沈忻月鼻子里哼了一声。
还等着舞蹈呢,早晚给你一棒子,狠狠敲爆你这个老色鬼的猪脑袋!
沈忻月吩咐完巧锦和女侍卫们今夜不用当值,这才又慢悠悠走回床榻安置。
上官宇这个疯子,亲吻就咬她,睡着就抱她,手还不老实,若是再闹她,即使不做些别的,到时候自己哼哼唧唧的,被这些人听到,可还能要脸不要。
当真是刚脱帕骐那虎口,又进上官宇这狗窝。
沈忻月微叹口气,怎么就嫁给上官宇这属狗的了……
她怀着满腹思绪撩开床帐时,上官宇已经脱了衣裳,敞着胸脯,等着“猎物”上门似的,在榻上直接躺了个四仰八叉。
见她过来,上官宇大发慈悲地收了一只长腿,挪了挪臀,留给沈忻月一个一贯靠里的小位置。
沈忻月如在王府一般,从他的小腿处跪爬进去,正正躺好。
若是先前,按上官宇的德行,她刚躺下时就会伸手捞她进他怀里。
可今日躺下半晌,直到她都将薄毯一丝不苟地给二人盖上,他还没半点动静。
沈忻月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意外与不解。
他不在身边时没人搂着,她躺下就直接安安心心地睡了,而如今他人在,却不搂她,她这身子仿佛是有记忆般,有些不知所措。
习惯这东西就是如此可怕,平素做这些事未觉得不同,一旦这种行为戛然而止,便能察觉那丝空落。
她侧头看他——上官宇正懒懒地撩着眼皮斜睨着自己。
那眼神里冰凉、愤怒,甚至有几分……委屈?
沈忻月心头突然猛地一跳,又怎么惹到这尊神了?
她连忙不安地问道:“你怎了?不睡么?”
上官宇薄毯一掀,倏地从榻上坐起,支起一条长腿,一只手肘搁在膝盖上,拳头抵着下颚,偏头朝着沈忻月一言不发。
好整以待地冷眼看着她。
上官宇的眼睛本就明亮,在只点了夜灯的昏暗屋子里,他那双眼仍旧闪着光芒。可此刻,这光,全是寒光,冰凌一般从那好看的桃花眸里极富凉意地射出来。
沈忻月毛骨悚然。
半晌后,他冷笑一声,居高临下,问道:“送你‘骐哥哥’的香囊,真是你亲手缝的”?
这声冷笑使得沈忻月骤然背脊发凉,她何曾见过上官宇在她眼前这种样子?
拒人千里,盛气凌人。
她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巧锦练手缝的,我连碰都没碰过。她缝好后我就随手揣怀里了,就是为了防止今日这样情况。”
“他方才要做甚?”
上官宇眉尾轻提,十分倨傲。
不知为何,沈忻月被上官宇这气势唬地舌头都在打结,“牵、牵我手。”
上官宇眯了眯眸子,语气不善,“得逞了?”
被上官宇这接二连三冷声质问,沈忻月再也躺不下去,她坐起身,朝着上官宇连连摇头。
气势全无,声音软糯。
“这不是送他香囊了吗,他收到就、就没再拉我了。”
沈忻月的眸子清清澈澈,跟琉璃一般,在这忽明忽暗的夜里亮闪闪的。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上官宇心中“突突突”地直碰撞,但他稳住了激动,打定主意今日要让她好看。
他放下支起的手臂,绷着脸,一字一字慢慢问:“那老匹夫问你,是否想他,你,点头了?”
今日他问她为何来,她闭口不言因想他而来,现在倒好,想别人去了。
而且,自从除夕吻了她起,这女人也不像先前那般直截了当地对他。
当初她刚认识他三日就抱着他的手臂,还天天夸他“好看”,说“等他病好带出门炫耀”,还问过“王爷可曾想我”,现如今这些话她通通不说了,主动的事通通不做了。
上官宇越看沈忻月,心中越充斥起酸涩。
在别人面前温柔小样,妩媚娇羞,在自己眼前呢?不撒娇,不示好,甚至还想过要和离!
对上上官宇愈发寒凉如冰的目光,沈忻月心里再次“咯噔”了一声。
刚才帕骐问她时她没敢吱声,就是避免上官宇听到她的回答。可又有什么用,仔细一想就能猜到她那时肯定点头了。
简直欲盖弥彰。
奇怪地,沈忻月心中越来越怕,倒不是怕上官宇凶她怒她,而是上官宇这种越来越深沉的眼神、越来越疏离尖锐的语气,十分骇人。
她不免怀疑起自己这一番所作所为。
难道,勾引帕骐这事,她做错了?
毕竟自己是上官宇的王妃,在他眼前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即使是装的,上官宇这样霸道的人,恐怕也难释怀。当初他可是连府里的奴才都差点没放过。
沈忻月兀自惶恐不安着,耳边又传来上官宇的带着怒气的喋喋不休:“啧,本王的王妃真够可以!娇滴滴地唤别人‘哥哥’,与人亲热,送人香囊,还欲献舞于人,当本王死了不成?或是欲等本王真的死了……”
上官宇话未讲完,就被一片柔软突然堵住。
见上官宇薄唇开开阖阖,还“本王”“本王”的,沈忻月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连带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听到第一个“死”字从他口里吐出来,她就不想再听,谁知他接着又说了一次。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也不知怎地,她就扑了过去,用嘴堵住了上官宇滔滔不绝的口。
上官宇身形一顿,脑中一片空白。
向来只有他吻她,她勉强接受甚至嫌弃,现在这是?
“你……”
他试着继续说下去,沈忻月却立刻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唇贴地更紧了些。
察觉他的唇还要张阖,她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生疏地磨着他,轻轻地啄着,一口又一口……
沈忻月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你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