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将海上之战大鄢战败的消息传给沈忻月时,沈忻月从客栈的凳子上刷一声便站起来。
紧张地问:“还有人知晓王爷在东真皇室里潜伏之事吗?这次怎会败了呢?他不是已经去刻意搅局了吗?那他现下该如何是好?”
她先前就在担忧,若是大鄢战败,而众人知晓上官宇一直潜伏在东真,会不会将他作为通敌王爷对待。
若是被人揭发,别说皇室容不下他,就是大鄢百姓的唾弃便足够使他再“死”一次。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捡回命,如今达到大半康复的样子……
周恒抱臂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呵呵低笑了一声。
这一笑落在焦急不已的沈忻月耳朵里,立刻激起她的不满,她发火道:“你幼不幼稚?上官宇都要被万人唾弃了,你还幸灾乐祸!算我看错你了,哼!”
周恒无辜被骂,脸上却没有半点怒气。
他慵懒地回道:“王妃啊,首先你没有看错我,你眼光好得很。其次,我可没有幸灾乐祸,你家这位殿下怎会被万人唾弃?想当初,那仗他输成那样,至今在大鄢人民心中还是神呢,哪会那么容易跌下神坛。”
沈忻月不管周恒那避重就轻的轻松样,反驳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那仗他是被陷害才败的,这次他是主动去的东真。这不一样!”
周恒惊讶地看着她:“谁告诉你他当初是被陷害的?”
沈忻月道:“没人这么明里讲,他们不敢这么说,陛下……不说了。反正我知道上官宇的个性,他就是被陷害才吃了败仗,自己将自己搞成了那副鬼样子。”
周恒摇头:“真正相信他能力的人可不多。”
沈忻月再怒:“你别说这些过去的事,说现在!现在怎么办?你能不能悄悄去东真接他回来?”
周恒讽刺道:“他哪用我去接,他现在可是东真那边的‘功臣’王曦啊。”
沈忻月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尽说风凉话!他若是真的王曦还需要你去?他能一辈子当王曦留在东真?”
周恒故意唱反调:“有何不可?他在那里完全可以逍遥自在,帕鹜会赏他金银财宝和无数美人,到时候他纸醉金迷、左拥右……”
沈忻月被气地咬着唇,恨恨甩了周恒一个刀眼,周恒那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放荡之言才戛然而止。
周恒脑子中一瞬惊慌。
他这是怎么了?又开始有意无意揶揄翊王了。
怎么总是做不到不在乎他……
疯了不成?
周恒苦涩地摇摇头,正色道:“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太多,总之,他不会被万人唾弃,若是顺利的话,整个江州乃至大鄢都会更加崇敬他。”
周恒说完就甩着步子迈出了屋,留给沈忻月一个一派轻松的背影。
沈忻月蹙眉细细思索周恒方才那番话,半晌后才觉有些领悟。
莫非,他们两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
——
战事结束后第七日,一大早,历安帝带病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将使团送至都城城门外。
历安帝亲手郑重其事地将节钺递到上官林手中。
上官林接过,道:“儿臣定不辱使命。”
历安帝朝上官林欣慰地点头:“寡人信你。”
这三儿子并不知他已经同上官宇和周恒事先有计,仍然还敢来他床榻前求出使,定然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担这万难之事。
三儿子素来喜爱舞文弄墨、逍遥自在,手无实权,在朝政中没有势力。
若是此次大鄢拼赢了,回头定要给他一番赏赐。
浩浩荡荡的使节队伍迎着朝阳出发。
历安帝回身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送行的文武百官,又朝围观的人们爽朗一笑。
百姓们不解,这是多年来大鄢第一次吃了败仗,且据说输地十分惨烈,为何皇帝陛下却还笑的出来?
百官们也不解,刚送走使节而已,陛下怎是一副欣慰不已又胜券在握的神色?
众人疑惑地看着历安帝大步回宫,仿佛刚才那个病恹恹的不是他本人似的。
直到十几日后,一则不可思议的好消息传遍整个大鄢南北,众人才恍然大悟。
——
两邦仪和定在五月初十,火隆岛上。
这日帕鹜神清气爽地带着王曦登上了火隆岛。
自从打了胜仗,本就偏爱他的东真皇帝将兵权全权交与了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真太子本就怯懦不堪,如今三皇子得了兵权,往后,这东真的天下具体是谁管,实在一目了然。
帕鹜得意洋洋,帕骐消失之事在他这处并未产生多大影响。
毕竟,从一开始,与其说他们是两兄弟,不如说他们是合作伙伴而已。
不!势均力敌才算得上伙伴,而能力不均等的二人,只能是一个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帕骐本就是帕鹜的一个棋子,如今眼看着大鄢就要向东真之地源源不断地输入财物,谁还有精力去管那颗没有用的棋子是死是活?
仪和之事谈的并不顺利,东真的三皇子要大鄢奉上“火隆岛”,而大鄢的三殿下誓死不从。
双方使者唇枪舌战轮番上演,直到第三日,大鄢使团才认命般签了割让协议。
帕鹜一行走出仪和大厅,心情愉悦无比。
上官林看了一眼议事厅外那熟悉的背影,与顾以润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这五弟,竟然设计了这一出戏!
离开火隆岛时,大鄢使团一行人回望了一眼这大鄢东海最大的岛屿,恋恋不舍,垂头丧气。
这丧气却没有丧多久——
第二日,到了江州的大鄢使团接到一则消息:那东真使团在回程途中遭遇了海盗袭击,一行人全数丧身海里,仪和书下落不明,恐怕永远无法寻回。
第三日,又有消息传出。
翊王殿下和翊王妃在江州微服游玩,独自出门的王妃却当街遭到一人大胆调戏。
翊王殿下气愤填膺,捉了色胆包天之人,一查,原是东真二皇子私自潜入大鄢,且带了不少士兵,欲对大鄢图谋不轨。
第四日,东真三皇子帕鹜的尸身找到。
第五日,东真皇帝遭人暗杀,生命垂危。
第六日,大鄢愿意以德报怨,将东真二皇子交回东真,以修两国秦晋之好。
形势发生了惊天大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