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当面厘清

  西园中。

  柳惜宁刚用完午膳,走到廊檐下踱步消食,便见到上官宇一身常服迈进院门。

  她唤了声“阿宇”,便提起裙摆欣喜地迎了上去。

  可这一次上官宇并非如往常那样独自前来,而是带了沈忻月、太医、余虎和两位低着头看不见脸的男人。

  柳惜宁缓下自己匆忙的脚步,等待来人迎面而来。

  上官宇未置一语,点了下头,朝身后的沈忻月看了一眼,便大步进了正厅。

  柳惜宁紧随其后,进厅便见到上官宇在正中间立着。

  他那么一站,双手负背,体态高大直挺、宽肩窄腰、胸腹厚实,一副高傲冷冽的脸,高贵脱尘。

  无一处不是在撩拨着她本就柔软蠢动的心。

  柳惜宁心中震动,跳动声“噗通噗通”急切地响彻了整个心房。

  可她一抬眸,再见到上官宇的那双半垂着的满是冷冽的眼睛,寒凉至极的冷意顿时便从尾椎骨蔓延至整个脊背。

  平素上官宇看她的眼神虽没有看沈忻月的那种柔情,却也是相识多年老友间的随意,今日怎会如此冷漠冰冷?

  沈忻月从门外缓缓进来,路过她的身边,留下了一抹夏日独有的白兰花的清香。

  她侧头看,沈忻月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到上官宇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容颜绝色的沈忻月一身冰蓝,俊美无俦的上官宇一身黛蓝,任凭柳惜宁如何不愿承认,二人站在一起真真是养眼的一对璧人。

  柳惜宁满心的嫉妒疯狂扩散。

  那日她分明知晓他们二人之间有了龃龉,狠下心去乐苑与沈忻月一阵“交谈”,将她和上官宇二人年少的情意扩大了数倍,又借由李安泽之事劝了沈忻月一番。

  本以为会有出奇的效果,毕竟有了裂缝的情感最难还原。

  可哪知事倍功半。

  她白白在王府住了大半年,头一个月脚上伤着,没机会与上官宇亲近。待她脚上痊愈,上官宇与沈忻月又外出南下,整四个月不在王府。

  而好不容易待上官宇返回,却是上官宇受伤养了十日,刚好全,进了一趟宫,便同沈忻月出了王府生活。

  她去询问时,下人只说王妃与王爷去了庄子上避暑。再之后便是沈忻月小产,上官宇日日宿在南园侧妃处。

  早知道在翊王府的这番等待会如此漫长,且无甚意义,连他的侧妃都不如,早先她便事先出击了。

  而此刻,屋内寂静的氛围莫名诡异。

  上官宇从进门便没有一句言语,连最爱打破沉默的沈忻月今日也异常安静。

  柳惜宁正欲询问,刚开口“阿宇”,上官宇便一句话截断话头。

  他道:“柳姑娘,烦请禀退众人。”

  柳惜宁心中一惊,“柳姑娘”三字如一只利剑,在二人之间劈开了一个巨大的鸿沟,此生她恐怕再也无法越过去,与她的“阿宇”一起。

  这一劈,带着无数利器斩杀后的碎石,直震到她的心口,痛地她通身伤裂。

  这里真正她带的人不过是一个贴身侍婢茯苓而已,余下皆是王府之人,而王府的仆人在上官宇说完话后,已然全数识趣地退了下。

  柳惜宁见势不妙,心中生出惧怕,在袖子中紧了紧颤抖着的手指,故作镇定道:“茯苓不是外人,请允她留下。”

  上官宇未再为难,朝太医道:“魏太医,正月是你给柳姑娘进行了诊治,今日请确认一下,柳姑娘的伤势是否痊愈。”

  魏太医得令后道了句“请”,便将柳惜宁请到玫瑰椅上坐下,进行了一番诊断,而后道:“回殿下,柳姑娘脚伤已经痊愈,胳膊之伤是成年旧伤,骨头也已经愈合,无甚大碍。”

  上官宇点头,再抬手,余虎便领着太医退下,屋内一时只余下三人和一位婢女。

  上官宇见柳惜宁坐着,侧头问沈忻月:“想坐吗?”

  沈忻月摇头。

  她怎可能想坐?这么多天被“软禁”在榻上,她可太想念站起身的感觉了。

  上官宇会意,看向柳惜宁,冷声道:“本王念与柳姑娘相识多年,一直顾着年少情意,自问对柳姑娘无愧于心。今日本王带王妃前来,便是要与柳姑娘将一些话当面厘清,以免本王王妃对此事有所误会。”

  柳惜宁闻言怔怔地看向上官宇,她本是想起身与这位在她身前称“本王”的高位之人回话,可心中那丝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恐惧感强大到无以复加,使得她不自觉地双腿发软。

  她定在椅子上,一手撑住椅子扶手,低声道:“好。”

  见她回了话,上官宇不再客气,他直白问道:“历安十七年,本王从额济回都城后与你书信言明‘正妃是沈家二女,且正妃尚未进门,我不娶他人。你我二人虽熟识,然实未至婚嫁之情,请你另择良人。’此信你可曾收到?”

  柳惜宁咬着唇,在“是”与“否”之间犹豫不定。

  她是与沈忻月讲过上官宇进宫问陛下要圣旨求娶她,当时她只说陛下未应,刻意未提上官宇拒绝她的信,便是要印证她与上官宇“两情相悦”,上官宇是最终迫于无奈才娶沈忻月。

  若是此刻她承认自己已收信,那岂不是自己打脸,伪造了历安帝“棒打鸳鸯”之事,毕竟,她和上官宇实际未有那样的互相情谊。

  见她沉默,上官宇继续道:“本王送与边关的书信向来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