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提前写个信。”宁元昇一入前厅看到来人,笑声爽朗,语气也不见责怪。
“想来便来了,来瞧瞧小池。”宁元淮依旧一袭白衣,眉眼温柔笑道:“自那小家伙出生,我还没有见过呢。”
“小池被阿若带出府了,瞧着天色也要回来了。”宁元昇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在有小池前,也不觉得多个孩子怎么样,可一旦有了,看着他每日长大,牙牙学语,他与阿若竟有了几分为初为爹娘的喜悦。
“娘的性子,还没有催你?”宁元昇拍了拍他的肩,他与阿若的婚事就是娘订下的,他是个粗人不懂那些风花雪月,只知道这姑娘嫁给了他就要对人家好。
娘果然也没有看错人。
“娘催着小妹呢。”宁元淮弯眼一笑,心中却有些苦涩,家人对他宽容,可他的事他一直不敢与宁府说。
宁元昇摇头宠溺的笑了笑,那鬼灵精怪的丫头是个有主意的。
“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想在大哥这住些日子。”也想静静心。
“好,随你住多久。”宁元昇大笑出声。
……
在峄城的日子平静而充实,远离了皇都的纷扰,无事时还能去逗逗那可爱的白团子。
之前整日烦心的事也放了下来。
一晃几个月过去,听说皇都已经变了个样,八王爷成了新皇。
宁元淮放下手中的茶盏,爹与语棠回了皇都,而谢王爷也在边关平安。
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模样,谢王爷那边无事,他也放了心。
“二公子。”小厮急忙敲门走了进来,一见他如同见了主心骨:“二公子快去府门瞧瞧吧,那瘟神竟然又来了。”小厮又急又慌,将军今日早上离了府,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回来,他又不能去惊动夫人,若不是二公子在这,他还真没了主意。
“谁?”宁元淮疑惑地抬头。
“褚钰寒,那个瘟神,这次不知又打的什么主意。”小厮满脸气愤,那就是个白眼狼,将军救了他,他反而要害将军。
宁元淮立即起身,面色一变,他找来了?
“二公子,如今那瘟神正在府门等着呢,说什么也不肯走。”
宁元淮皱眉,瞥了小厮一眼,他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褚钰寒:“我去瞧瞧。”
“是。”
……
“你怎么找来了这。”宁元淮把人带到偏僻处,直到见不到那些府门的人才低声开口。
褚钰寒只盯着他,不想移开眼。他那日醒来就只有他一个人,身边的床铺早已没有了温度,阿淮也不见了踪影,他本以为阿淮只是气他几日,不理他。
可是十几天,一个月没见到人,他再也忍不住,然后才知道阿淮早已不在皇都了。
阿淮没带着井林,井林也不知他去了哪,他知道阿淮喜欢云游,去了几个他常去的地方也没找到人。
本想来峄城碰碰运气,没想到他真的在这。
他在躲他。
“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这。”褚钰寒的视线扫过那微尖的下颌。
又瘦了。
他知道他离开时本来是气愤的,可近两个月没有消息,怒气消了,取代怒火的就是心慌与着急。
他从没体会过,也没等过人。
若是他没来峄城,而是随意去了某处,他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路途这么远,怎么不带上井林,也没个人侍候你。”褚钰寒微垂着眸,神色有些困倦。
多日没有休息好,烦的他头疼。
“你还来峄城做什么?”宁元淮面色不悦,冷眼抿唇道:“不要让我大哥再看到你。”
褚钰寒点头,皱着眉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声音没有起伏肯定道:“你在躲我。”
“那日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我不明白。”褚钰寒烦躁的放下手,任它疼着:“怎么就明白了,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离开我。”
宁元淮微皱着眉,不满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身边的人,怎么还说的出这种话。”
“他们不都没事吗,况且想对付他们的人也不是我,我也只是拿人钱财。”褚钰寒脑中闪过一袭白衣,皇都的水可深着呢,也就阿淮还那么天真。
“你……”
“过来。”褚钰寒向他摆手,然后支撑不住地靠在墙上,微仰着头。
老毛病又犯了,看的也不怎么清楚了。
“你怎么了?”宁元淮看到他的反常有些担忧,却忍下来让人看不出一分。
褚钰寒的身子向来好,他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过他生过病。
“被你气的。”褚钰寒难得地调笑道,脸上也挂着少见的笑容:“送我回去。”
宁元淮没应,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厮。
“你不送我回去,我就会死在路上。”褚钰寒笑着挑眉,面上却没有一丝血色。
……
宁元淮最终还是送褚钰寒回了他在峄城落脚的客栈。虽说是送,但他一路上只跟在褚钰寒的身后,免得他真的昏在了路上也没人管。
宁元淮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背影,其实他也消瘦了许多,而且褚钰寒自己身为医者,之前显少会生病的。
“这么不情愿?”褚钰寒推开房门,肆意的把他拉了过去,把人抵在了门板上,抬手抚上他的眉:“什么时候回皇都。”
“没想过。”宁元淮偏头,褚钰寒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带着异常的温度,让他微愣抬眼看着那双眸。
“你不回去我就不走了。”褚钰寒轻笑,却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谁知哪日又会看到宁元昇,让他知道我拐了他的弟弟。”
“你……”宁元淮抿唇,疑惑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褚钰寒没有动作,如同看不见了一般,心中一慌,再也顾不得心中的别扭,拉下他的手急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眼睛啊。”褚钰寒直起身,不见慌张,无所谓道:“暂时看不到了。”
宁元淮彻底愣住,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怎么就看不到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直到抬手碰上褚钰寒的额头,手下的温度异常,灼人的烫:“你发热了?”
宁元淮心中担忧,拉着他把他带到桌边倒了杯热茶送到他手里,然后便在屋中找着他的药箱,他应该有药的。
“找什么呢?”褚钰寒看不见他,只能听着声音辨别他的位置。
“你的药箱呢?”宁元淮急道。
“没带来。”
“那你怎么办?”
“你过来。”褚钰寒摆了摆手,头昏昏沉沉,意识也渐渐不清醒,因为不是平常的发热,也无药可医。
宁元淮几步走了过去,刚要在开口就被木椅上坐着的人揽住了腰。
“让我抱一会就好。”褚钰寒靠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睡意袭来:“没有药。”
“究竟怎么回事?”
“体内的毒失衡了,无碍。”
宁元淮皱眉:“你也没有办法?”
“没有。”褚钰寒摇头,早年在体内留下的毒如今已解不开了,只能让他们保持平衡。
药人也试了几十个,就算是毒解开后也大多烙下了病。
宁元淮没有再挣扎,静静的站了半晌,直到传来缓缓的呼吸声,才回过了神。不由有些懊恼,他竟然只因为褚钰寒的几句话就送他回了客栈,如今还站在这。
小心翼翼的抬手,想拉下被褚钰寒环住的腰,刚刚松了一口气,手掌却再次被人紧紧的握住。
“别走。”
“阿淮。”
褚钰寒的眼还闭着,梦中的阿淮又走了,他也找不到人,没在峄城,他不知道他去了哪。
宁元淮神色复杂,却最终也没有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