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自戗

  只见唐毅安拿出怀中的锦囊,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笛,突然间剑柄的红光大盛,玉笛打着旋儿漂浮在红光上方,随后一道虚影浮现,正是原本应该在望仙峰的青枫。

  谢琮心神巨震,差点站不稳,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唐毅安给拉了回来,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谢琮的失态,只当他是真的没站稳而已,出言安慰道,“你小心点。”随后就与那道虚影交流起来。

  青枫当然注意到了谢琮的动作,只不过,她以为谢琮还在生气而已,只好与唐毅安交流起来,“听你所言,我大概知道这些狼是怎么回事了。”

  唐毅安惊讶道,“你知道什么,赶紧说来,我们怀疑这树下的正是齐恒和年静晚他们,早些解决了这些畜生,也好尽早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青枫顿了顿,“其实,这些狼同由人类异变成的血尸是同样的原理,这些都是当年我师父的研究,用来守护蓬莱,断绝外界人随意进出蓬莱的,这些狼一旦异变就很难除尽,除非给它们提供血源蛊的人消亡,否则,它们就是不死,不老,不伤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这样一只狼足以抵成千上万的士兵,何况是七八只,我想着应该是赵武吉的最后一张王牌,而吉安恐怕就是它们的主人,也是为它们提供血源蛊的人。”

  “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吗?”唐毅安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人能研制出这样光怪陆离的蛊,这简直就是非人一样的存在。

  青枫不经意偷看了眼谢琮,发现他一直都半垂着头,没有说一字半句,“谢将军,我知道你们行军之人,身上随身都带着点火之物,你们将锦囊里的传送符烧了,然后默念着要去的地方,就可以瞬间到达了,记住一张只能用一次,这锦囊里一共有两张,你们最好商量好了免得出了差错。”

  唐毅安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就转移到谢琮的身上了,有些不大高兴,“费那事干什么,我捏一个小小的术法就好了。”说着刺啦一下点着了一张传送符,在青枫略显着急的呼唤声中,两人急速下降至一处平地,仙剑失灵了。

  唐毅安囧着脸,看着谢琮那张黑的能滴下墨汁的脸,“如果我说走火了,你相信吗?”

  谢琮无语问苍天,不过眼下重要的是,“传送符还有吗?”

  唐毅安看着仙剑旁边已经烧成灰烬的锦囊,讷讷,“大概没有了。”

  为什么要派这种猪队友给自己,这下好了,他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走吧,劳烦你施个术法将这个树枝点上火,我们往前走走,看看究竟落在了哪里。”

  理亏的唐毅安只好照做,简易的火把瞬间照亮了方寸之间,头顶上远远地传来狼嚎的声音,唐毅安感觉奇怪,便与一旁的谢琮搭上了话头,“谢大将军,你觉得,那些狼为何没有跟下来围攻我们?”

  谢琮不想理他,只一门心思地朝前走着,很是奇怪,明明在高空看到很明显的火堆,为何到了下面反而是一片漆黑,难道是降错了地方?

  “我说,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唐毅安向来最讨厌别人无视自己,眼前这个闷声闷气的谢大将军简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心中不爽,只好绕在这人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再问一遍。一个不防被人顺着领子甩在了身后,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唐毅安本来是准备起身找谢琮讨要个说法的,在转身的一瞬间却瞧见他们周围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围了一圈血尸,而刚刚被谢琮击倒的那个血尸正努力的站起来,他喉咙里的话瞬间就卡住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今天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了。”谢琮将唐毅安手中的火把扔向高空,一棵树瞬间起了火,硕大的火焰照亮了一大片区域。而这个树林里密密麻麻围着他们的血尸少说也有上百只,他们挤作一团,黑夜里就像一棵棵笔直的树干,随着火焰的燃烧,从书上也掉下来不少的血尸,就像往开水锅里下饺子似的,看着十分渗人。

  将手中的剑扔给唐毅安,谢琮自己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唐毅安形成一个背靠背的攻守兼备的姿势,“还记得这些血尸的弱点吗?”

  唐毅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可他现下早就没有了贫嘴的心思,“记得,就让我们今天杀光他们吧!我还要回桃山见我师姐,要回蓬莱同小阿澄玩耍打闹,绝对不能折在这里。”

  谢琮心想,就连唐毅安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说出了类似于遗言这样的话,这一战他们必须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因为,他要回去见青枫和孩子们,他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告诉她,所以,他一定要回去。

  血尸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若不是有极其坚定的心智,仅仅看见这样的场面就要吓软了腿,即便是如此,他们二人依旧极其吃力,以二敌百,几乎没有胜算。

  随着二人都避无可避的受了伤,他们心里沉了沉,大概明白了今日恐怕凶多吉少。谢琮皱着眉头想办法,却听见背对着自己的唐毅安对自己说了声对不起,他说都怪他,不然,自己至少能和青枫告个别。

  谢琮却惊喜的发现这些血尸都不靠近火焰附近,他喜上眉梢,“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唐毅安被谢琮拉进了着火的那颗巨树旁边,果然那些血尸犹豫着停下了,谢琮对唐毅安说,“我从没有打算和青枫告别,不妨告诉你,我这次之所以着急回来,是要辞官的,我要去蓬莱陪着青枫和孩子们,若有朝一日她们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开。”

  唐毅安深受感动,他本来还以为,这个谢琮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只不过,眼下我们再不想办法离开,恐怕迟早要变成烤人干。”这些火焰虽然将血尸们拦下了,可他们二人皆是肉体凡胎,哪里能经得住这火焰近身炙烤,再这么下去,衣服和人都要着火了。

  谢琮看着眼前的血尸,目光坚定,“那就在我们变成人干之前将他们都杀尽。”

  没错,这火焰炙烤固然痛苦,但同时也为他们提供了绝对安全的余地,唐毅安第一次佩服谢琮,“谢大将军,不愧是常年领兵作战之人,若此番我二人能顺利逃出生天,我唐毅安以后一定要同你结拜,有这样的好兄弟,此生无憾了。”

  谢琮没有说话,冲了出去一个利索的旋身,瞬间解决了两个血尸,没等其他血尸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了火焰腹地。

  唐毅安有样学样,加之他灵活运用了自己的轻功,竟然比谢琮的效率还要高些,没用多久,他们就消灭了大半血尸,可是这些血尸是半个死物,他们不懂得害怕和变通,只知道一味的进攻,甚至不明白,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全部被斩杀,依旧不停歇的进攻着,不死不休。

  只是,唐毅安和谢琮的后背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们的衣服已经开始冒烟,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们撑不到这些血尸全部倒下之前就会烈火焚身了。

  唐毅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梦地飞身半空就,砍下一枝还没有完全烧起来粗壮的枝干,落在谢琮的身后,“我来替你开路!”

  离开了火焰环绕的安全之地,血尸们明显躁动起来,只不过,一直在他周围挥动着燃烧的树枝多少影响了他们的速度,瞬息之间反倒是为谢琮提供了不少的机会。

  快了,只剩十几个了,两人信心大作,唐毅安浑然不觉地捏紧了手中已然烫的快要捏不住的树枝,谢琮身上被血尸划开了好几个血口子也从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这时一把蓝色飞剑从远处疾驶而过,为数不多的几个血尸同时停止了手舞足蹈的进攻之势,齐齐倒地不起,终于全部杀完了。

  唐毅安这才将手中几乎已经焊进皮肤的树干人在地上,掌心的皮肤一片焦黑,隐隐约约有一股烤肉的味道,只是闻起来有些酸臭。

  谢琮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略过唐毅安那两只烧的几尽骨露的手掌,默默将他护在身后,横剑身前,警惕地盯着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的方向。

  终于,一个女子的身影隐隐显出轮廓,她走的很慢,因为她身边有一佝偻着腰背着一个不省人事之人的男子,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个男子。

  唐毅安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年静晚,至于她身边的人是谁他两都心知肚明。

  “所以,这些血尸,还有树顶的那几只畜生都是在保护这个吉安?它们将我们当成了入侵者?”年静晚正在给唐毅安包扎伤口,刚才给他拔出烧焦的皮肉时明明都要哭了,眼下竟然兴致盎然打听起了这些事。“没错,不过,这个吉安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正在努力的自杀,而且就快要成功了。”

  这时另一边由于全身多处划伤,年静晚不方便,便由齐恒帮着处理伤口的谢琮艰难开口,“什么叫做就快成功了,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本来不就是死人吗?”

  年静晚见他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起身从自己的百宝袋里取出一丸药递给谢琮,“吃了吧,不然等你再见到青枫的时候也成了一个血尸了,虽然,青枫有能力治好你,不过,她刚生产完,还是为她省点事吧。”

  齐恒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年静晚大概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原本只是想去看看吉安结果阴差阳错让这么多人丢了性命,甚至于差点就交待在这里的刚刚当了父亲的谢琮。她不安慰他,这事只能他自己慢慢想通,于是,她又尽心为谢琮答疑解惑,“这些异变出来的血尸,都是赵武吉留吉安的忠心不二的属下,他们都是靠着吉安的血源蛊存活着,只要吉安的躯体消亡,那他体内的血源蛊自然也会随之一同消亡了。我们来的时候,吉安正在山洞外拆卸自己的双腿,一下一下,虽然知道他早已没了痛觉,可还是看的人心发颤,他的躯体每损坏一部分就会有一批血尸消亡,我赶到的时候,夫君正将吉安打晕意图救下他,却不知将吉安的努力付诸一炬,我们被困在这里等着吉安醒过来,远远瞧见这边有火光,便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年静晚环顾一周,堆成小山的血尸足以证明在她们到来之前,谢琮和唐毅安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她抬头望去,那几只狼已经跟随着吉安的脚步移动在上空,“比起这些血尸,我们头顶的这些狼才是真正可怕的。”

  唐毅安连忙说,“方才我们与青枫联系上了,她说这是她师父的研究,十分厉害,只需要一只就足以抵挡千军万马,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们如何应对之法,这些狼似乎是怕火。”

  年静晚摇了摇头,“青枫没告诉你们的是,这些狼什么都不怕,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有吉安,所以,即便你们大摇大摆地站在那些狼的面前,也不会有事的,青枫之所以那么说是怕杀灭了你们的信心,我想,她应该很快会赶来的。”

  齐恒怔怔地看着吉安,脸上痛苦不已。曾几何时拥有那样远大抱负的吉安,满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守住父皇的江山,时过境迁,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比死人都更像死人,青黑的面庞上笼罩着一股森森寒意,被他自己齐齐斩断的下半身没有一滴血流出来,整个肉体都像是石化了一般,像一个木偶。

  原本,他是不必遭受这样的痛苦,若当初,他没有和自己交换面具,那他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很多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如今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

  小郡爷的包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