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代价,自己将永远失去了这数十年来一点点修炼得来的内力,整个人迅速的衰老,很快,她就会恢复到与实际年龄相符的面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本来是不打算将这事告诉谢琮的,毕竟这事原本就是她师兄一手促成的,说到底受伤的是他,无缘无故遭此横祸的也是他。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聊聊吧,我有些话想同你说。”青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重新挑开一个话头。
谢琮深深地看了一眼,“你说。”
青枫指了指帘子外面,“我们去外面说。”
不知为什么,谢琮心里升起一种莫名不安的情绪,他随着青枫移步到外间,行动间竟然感受不到青枫身上半丝功力的波动,他努力压制着自己尽量不往坏处想,可是越来越沉的心就像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内心苦苦维持的天平彻底向一边推了过去。
看着面前推过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新茶,谢琮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原以为青枫会怨他,会不待见他,可现实却是自己在怨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纳入未来,甚至想划清界限。“这是蓬莱很有名的茶,你尝尝。”青枫面色平静甚至丝毫不避讳他探究的目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没有喝,略微顿了顿,“谢琮,在这之前我想先跟你道个歉,今天的这一切,其实只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我也算是其中的促成者之一,所以,对于眼下发生的一切,你完全不用有任何负担,当然,我也不会否定你是孩子父亲这一事实。”
谢琮皱着眉头,接了句,“你想跟我划清界限?想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我的原因,孩子的事更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很轻轻到青枫甚至听不出一丝情绪来,可她却知道谢琮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到时候若你还有什么意见,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青枫仔细观察着谢琮的脸色,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便自顾自开口,试探道,“先说好,万事好商量,你不要发脾气。”
谢琮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只是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
青枫略微松了口气,“我们从边关回来时,望仙峰一片缟素,我才知道,师兄已经亡故,就在我们两离开的第二日。”
“什么?亡故?可知因何而亡故?”谢琮明显吃了一惊,这位望仙峰的尊主,功夫深不可测,虽然双腿不便却依旧超出这望仙峰上多数的修真者,就连在他眼里算得上是无敌的青枫都只能在他手下俯首认输,究竟为何会突然亡故。
青枫摇摇头,“我亦不知,待我回来时,留给我的只有这一大摊子事和尊主继任仪式,我想,他应该是早有预谋,就连我们之间的荒唐事应该也是他故意为之,此前,我带你回来,师兄为你诊过脉象,与我说你的根骨奇佳,若不是没有早早进行修习,恐怕成就会远远高于他。”
谢琮难得打断她,“所以,那件事是他故意为之,可是,为了什么?万一我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男人,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生?”
青枫无所谓道,“当然不是因为要找个压寨夫君,实则是借取你的优良基因,为望仙峰的未来培养一个佼佼者,来发扬光大,这也是没一任尊主需要考虑的事,不过,这尊主之位,原本该是晚晚的,可惜,她尘缘太重,始终心有牵绊,我也就是个替代品罢了。”
她说的随心,谢琮却听得脸色黑了大半,直到青枫发觉对方不在说话了,小心问了句,“谢琮,你在听吗?”
谢琮抬头,眸中一片寒凉,他就那么凉凉的看着青枫,直看得青枫浑身发毛,半晌才听见他吐出一句话,“所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可以为你提供良好基因的工具?”
谢琮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的,他放在桌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内心一时冷一时热,又气又好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一个人默默在边关期盼了那么久,甚至打算要来寻她,结果,人家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自己负责,甚至巴不得自己不知道。
青枫心头一跳,连忙解释,却显得十分苍白,“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没人告诉你,再过些日子我也会差人告知你一声的,你永远都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
谢琮蹭地站起身来,胸膛极具起伏,最终只是默默转过身喃喃道,“真的会告诉我么?”
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青枫。
青枫内心里知道自己不会告诉他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告诉也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地弥补他受的伤害,“你是孩子们的父亲,我当然,会告诉你。”
这话说的异常心虚,就连青枫自己都听不出诚意来,何况是谢琮。
“好了,你今天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军中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我就先回去了。”谢琮抬手碰上门框,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直到门被小心地关上,青枫才惊觉谢琮就这么走了,他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吧。
心里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时,她猛然惊觉,原来,她内心里是希望谢琮能留下来的,可事已此,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荒唐的事,而且,他还那么年轻,自己眼看着就要日薄厚西山了,索性,就莫要误人子弟了。
她起身走进内室,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丝毫不知,从今日起,他们不再拥有父亲了,忽然,她看见一滴水落在了孩子的手臂上,她正奇怪呢,紧接着便有更多的水滴落下来,她连忙擦了擦,抬头望去,屋顶严严实实,哪里会漏水,直到她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水滴,而是她的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不去细想,因为她不敢,怕她一想起来就会后悔。所以,就这样也好,不过是两条因意外相交的命运线,重新走上了属于自己的方向罢了,她们都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本的道路上,互不打扰,永不相交。
唐毅安以为这两人肯定要说上很久,正打算眯着打个盹,谢琮就出来了,速度之快,让他几乎瞬间就为谢琮坐实了渣男的罪名。
“送我回去吧!”谢琮看了眼唐毅安,面无表情。
唐毅安瞬间就火大了,“你确定?”
谢琮面无表情,“你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再多说一句,齐恒就单枪匹马闯关外了。”
唐毅安挫败了,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吃不到果子,还有这操不完的闲心,二人回程时异常沉默,飞剑也走的甚快,只是,赶回去的时候还是已经到了后半夜。
齐恒不在军营中,而是留了一个易容过得假谢琮,在见到真正的谢大将军时,假谢琮乖乖揭下面皮,上前交出一封书信,是齐恒留下的。
谢琮接过信发现已经被拆开过了,抬眸望去,那人恭敬答曰,“几个时辰前,我家夫人来过,此时应该已经在关外了。”
唐毅安头痛不已,提了剑就准备往外走,被谢琮拦住,“你等一下,咱们一块去。”
唐毅安皱着眉,“你去了这军中怎么办?”
谢琮指了指假谢琮,“劳你你继续在这儿坐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二人御剑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边关,在一处颇为险峻的山顶落下,只不过,还未落地时他们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两人都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这就着他们看见整个山头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断成几截的残尸,加上不时吹过来的阵阵阴风,饶是两个大男子也有些脊背发凉,而他们更担心的是齐恒和年静晚的安危。
两人分头行动四处巡了一遍没发现一个活口,倒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尸体全部都是异变的血尸,其中有一些甚至还没有完全异变。
“现在怎么办?”唐毅安不由地抱紧了手臂,不是他胆小,任谁在大半夜阴冷的风口里立在尸山血海中都会毛骨悚然吧。
谢琮往前走了走,山下一片漆黑,突然有一处亮起了火光,谢琮心中的小火苗腾地升起了熊熊烈焰,一把拉过唐毅安,“走,咱们去那儿!”
唐毅安也瞧见了那光亮,只不过,山下是一片茂林,层次不齐,十分难走,加之暗夜里光线不充足,所以,他们走的慢了些。越近血腥味就越浓,唐毅安念叨着,“可别是受了伤吧!”
“等等!”谢琮猛地出声拦住了就要冲下去的唐毅安,因为他发现就在脚下不远的距离,均匀的散布着几双幽绿的眼睛,这是狼?可这些树少说也得有个百米,狼如何能攀爬这么高?
唐毅安被吓了一跳,飞剑剧烈摇晃一阵后,堪堪停住,他回过头没好气道,“你怎么了,不知道我技术不好吗?要是摔下去,别说是救人,我们自己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得不到谢琮的回答,他顺着谢琮的目光望去,不由地惊出一脑门子的冷汗,在他们脚下的树冠里少说潜伏着七八只体型硕大的狼,这些狼不似寻常山野狼,身体巨大,膘肥体壮,身上的毛发像钢针一样支棱起来,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散发着绿油油的精光,虽然站在树顶枝丫间,却似置身于山野平地般闲适自在。
唐毅安感叹道,“我的老天爷,这些畜生不是成了精吧?这样的体型普通的狼就算至死也长不成这般模样吧,如果,下方真的是齐恒他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谢琮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般庞大,且是集体行动,按理来说是无所顾忌的,可我看他们似乎很是畏惧树下的什么东西,若是能和他们取得联系就好了,眼下,我们只能亲自出手试探试探这些畜生了。”
唐毅安侧目,“如何试探?”
谢琮摸索着往唐毅安跟前站了站,几乎是紧贴着对方的身体了。唐毅安一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干什么,不要动手动脚。”
没有理他突如其来的神经,谢琮继而伸手将人的腰搂住,“其实,我恐高,这一路以来一直都是强壮淡定。”
唐毅安忍着阵阵恶寒,一边用手扒拉着他环上来的手臂,一边咬牙切齿,“你给老子撒手,不然我让你立刻掉下去,大不了同归于尽,也比你在这儿恶心人要强得多。”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行动了,用你最快的速度从这些狼的身边穿过,探探他们的实力。”谢琮十分不明白唐毅安的脑回路,同为男人,接触一下怎么了,怎么就能想到邪处去了。
唐毅安这才明白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骂:说话不一次性说清楚,害他以为这人有什么变态嗜好呢。
“那你抓牢了,我出发了。”唐毅安存心想要吓唬吓唬谢琮的,话未尽整个人就飞了出去,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就已经围着那几匹巨狼飞了个来回。
可能速度太快,那些狼警觉地四下张望,齐齐嚎叫了起来,随后发现了停在半空的二人,这些狼居然磨牙低吼,身体绷直做出一副攻击的姿势。
谢琮叹气,“你也太快了点吧,这些畜生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下出了打草惊蛇,啥也没有得到。”
唐毅安梗着脖子,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有些畏惧的,所以才用了史无前例的速度冲下去又冲上来,别说是那些狼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谢琮也不一定反应过来了。
这时,仙剑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唐毅安还以为要掉下去了,努力稳定了晃动的幅度后被谢琮指了指剑柄处一闪一闪的红光,唐毅安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青枫给了我锦囊,说是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
小郡爷的包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