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谢姑娘了,只是眼下还是先救人要紧,你先带着他走吧!”
程阁老今日本就是为了确认王朝继承人而来,甚至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可眼下准继承人竟然为了保护自己身中数剑,也不知还有没有救,只望列祖列宗保佑,让王朝得以承继。
“也好,老人家你在此稍后,你的救兵们马上就到,咱们在京城的海宴楼见。”说着青衣女子掏出一把短刀递给他,“防身。”
“等等,”程阁老将散落一旁的龙玉捡起,塞进赵恒的口袋。
青衣女子瞧着瘦瘦弱弱竟然轻而易举地将未来王朝的皇帝陛下一个大男人单手搂着,几个起落便不见了,看的他啧啧称奇。
没过一会儿,朝中几位大臣带着军士赶了过来,却只看见满地的尸体,和笑眯眯的甚是和蔼可亲的程阁老。
几位大臣一度以为这个老人家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得知了先前发生的一切后,众人无不感叹,没想到真正的太子殿下竟然流落在外多年,而看起来最是忠心耿耿的南阳郡王居然怀有颠覆王朝的想法。
一大臣说,“既然,程阁老都已经确定了王朝继承人的身份,那我们还等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这便迎了新君回宫去。”
程阁老摇摇头,“怕是暂时回不了,贵人负了伤,被一女子所救,先行离开救治与我相约在海宴楼相见。”
“这,您怎么就让将人给带走了,万一是图谋不轨之徒,又该当如何?”
“就是,就是,阁老莫不是以为这天下尽是好人。”
“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寻人吧!”
程阁老拿出青衣女子给的短刀,“谁说老夫不认识她,诸位之中可能有不少人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
这话一出有人不干了,什么匕首啊,竟然也能与王朝未来皇上相提并论。
有人不知自然也有人知道,这不巧的是其中一个士兵瞧见了匕首,很是激动,“这是仙器,只有修真门派的人才能拥有的象征身份的信物。”
“胡说什么?还仙器呢!这世上若真有那邪乎的东西,我跪下叫你爹。”
这话说的绝对,且是出自一位大臣之口,那士兵又不好同他顶嘴,只好闭口不言。
不过,一旁另一位大臣接过匕首端详半晌,忽然惊叫,“天哪,居然是望仙峰的仙师。”
另一人一把夺过匕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啥来,“不是吧,你也烧糊涂了?还仙师?你怎么不说你见过佛祖菩萨呢。”
“岂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知道,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年少时曾随父亲去往蓬莱,路遇悍匪性命不保,幸得路过的仙师救命,临行时仙师送我一把匕首嘱咐归途若再遇匪徒,只需将这匕首拿出便可化险为夷。后来,归途再遇那个悍匪,我才知道,原来仙师出自蓬莱望仙峰,常常下山帮助有需要的百姓,在这一带十分有名望,而且,那把匕首现在还被我珍藏着,大人若是不信,稍后随我去一趟府上。”
程阁老适时调停,再争论下来也不见得能一争高低,“咱们还是先去一趟海宴楼吧。”
众人悻悻然无言,两位争执不下的大人也自觉闭了嘴。
已经荣升海宴楼掌柜的唐毅安正在核算账目,眼前一袭青衣飘过,随后便听见那女子十分焦急的声音,“唐毅安,快去请个大夫来,要擅长箭伤的。”
“啊?”他还纳闷了,细看才发现她还扶着一个身上扎了好几根箭矢的人,这下着急了,“我立刻去,小宝快去准备热水给姑娘送上去。”
自家少东家,半年前忽然回到了京城,不仅穿衣风格大变,就连性格都变了不少,让他一度怀疑她的身份。
直到她拿出了自己名下所有的产业以及各种契子,要求自己全部接收,代为管理,最终的获利七成转交南阳小郡王赵恒,三成作为自己的经营报酬。
自上次一别,眼下还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她救的人是谁,瞧着是个男子,只不过,她那一身青衣瞧着十分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而且还是两,唐毅安与孔采儿在外间相对而坐,才喘匀了一口气就急急问道,“你带了个男人回来,就不怕我告诉你那个常年在外的小郡爷?”
“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里面那个人就是赵恒本人。”孔采儿看着他,面无表情。
唐毅安郁卒,“阿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变得这么无趣。”而且,总觉得她似乎有很多的心事,更是时不时就消失不见,以前的阿采多么活泼啊,怎么现在一股子老陈持重,不看她那年轻的外形还以为她是长辈呢。
“其实,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阿采了,我原名叫静晚,你也可以还是唤我阿采,这些年我被人封住了记忆,最近,忆起过往,这才让你觉得变了个人,不过,现在的我才是本我。”
唐毅安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不久前,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就是小郡爷也在的那次,那个青衣男子是不是你?”然后又后知后觉地说,“你说什么?你不是阿采?你是静晚?静晚又是谁?”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我家在蓬莱,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唐毅安,我想把父亲和母亲接过来,你能不能代我照顾他们,我走了他们也没理由再待在南阳郡王府。”
唐毅安看着她,隐隐有些担忧,“你和赵恒,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就非要离开呢?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孔采儿摇头,“都不是,你不用知道,这样对你也好。”
二人没话说,相对而坐半晌,还是唐毅安先开口,“东家和老爷现在还在南阳城吗?”
孔采儿站起身来,从这里望过去,大街的尽头出现了一批官员,直奔这边而来,“先前我遇上了一些事,还没来得及将他们接回来,不过,母亲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我本来不必担心她,可父亲至今都不愿醒过来。”
唐毅安叹了口气,老爷也是钻了牛角尖,不过是一个不信任他的皇上,真的值得么?
“阿采,小郡爷他是真的那啥了么?”唐毅安差点就把谋反两个字秃噜出嘴了,还好反应快给绕过去了。
孔采儿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只是他怕是这天下所有人都当他是谋逆反叛之人,可谁能想到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皇家血脉。
两个大夫出来了,她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无大碍,哎呀!真是幸运,老夫从没见过这么幸运的人,胸口那箭矢看着射在要命的位置,实际上却只是擦边扎了进去,伤了些皮肉。”
孔采儿放心下来,“唐掌柜,送送两位大夫。”
唐毅安领着人出去了,整个房间就剩下她和昏迷的赵恒两个人,榻上的人还在昏迷,眉头紧紧皱着,许久未见,他这样年轻的人竟也生出了几分苍老。
她知道自己不该打扰他,终归是两条路上的人,父亲已经不在了,门派的事只能落在自己的手里了,迟早她是要回去的,如今,他大概率已经没有危险了,将来更是王朝的掌权人,何愁身边没有陪伴之人。
“赵恒,其实我并不是孔采儿,我叫静晚,家住在蓬莱,那里有一座山名唤望仙峰,那里面住着我的父亲,还有师兄妹们,父亲如今不在了,我必须得回门派去。我修的是长生道,而你不过是人间百岁人,我曾想着和你殊途同归,可你竟不是个普通人,你在这人间有你的责任,而我也有,所以,再见了。”
孔采儿下楼后,沉睡中的赵恒忽然叫了几声她的名字,没一会儿又陷入沉睡,好似在做梦,不过,孔采儿也并没有听见。
唐毅安刚送完大夫,才折回来便看见孔采儿下来了,“你怎么不多陪他一会儿。”
孔采儿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我半年前被人刺杀,阴差阳错恢复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但是,南阳那边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所以,你只需要将错就错将这事如实转告赵恒,待他与南阳那边的人汇合后,他们自会说给他的,你不要多嘴。”说罢她又恢复如常,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从袖口掏出一个令牌,“好了,我也该走了,有一群人来你这儿了,辛苦你周旋一二,这个,你拿着,有急事或者你有一天想归隐可以来蓬莱找我。”
唐毅安接过细看,竟然是白玉做成的,四周还镶着金边,上刻静字,他不由地想到,“哎?这个静,是不是你的名……字?”
只是,他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他连忙追出去,连个背影都没有瞧见,行动间连一丝声响都没有,而且速度快如斯,难道,阿采真的是仙师?一定是的,蓬莱是仙山,那住在蓬莱的人一定就是仙师了,好吧!他唐毅安也认识仙师了,这样的资历拿出去多体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