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骗我?师姐,为什么你总是在骗我。唐毅安的脑中不停闪现着师姐重复的那句话,“安安,我和师兄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去了,这一次再也不走了,你先回桃山,说不准我们比你先到呢。”
年静晚御剑俯冲下去扔给齐恒,可怜他虽然面色淡然,实则慌得一批,他生怕自己一个没站稳,连累三人都要掉下去,只不过,年静晚御剑的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很快但至少是平稳不带一丝波动的。
“你们干什么?”唐毅安以为他们是来阻拦自己的,做势就要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魂给吓掉,方才神思恍惚竟不知他被这两人拉上了仙剑,若是平时他不知道要多么惊喜于这样的奇遇,他们桃山派虽也属世外修真派系,可是,他们没有仙剑,出行都是靠轻功,不过这轻功修炼至化境也是可以与仙剑相媲美的,只不过,他们这一辈因为师门灾祸,并没有几个到达这样的境界。
齐恒闭口不言,他实在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压制自己恐高的情绪,哪里能说出一个字来。唐毅安看着前方年静晚瘦削的身体在飞速后退的疾风中悍然不动,很难想象她竟然是蓬莱出身,他们二人的关系算可以,不知她此番是何意。
“别动!你跑着去太慢了,我送你,正好顺路。”年静晚并没有回头,她的声音随着风传过来,经过他们的耳边又被风吹散了。
唐毅安停止了挣扎,没错,这才是他认识的东家,熟悉的做派,他冷静下来目视前方,呼啸而过的白云疾风让他深深体会到了蓬莱与桃山之间的天壤之别,想来这样的速度,他一定来得及见到师姐,还有那个害了整个师门的二师兄。
齐恒本来是打算一直坚持不开口的,他眼下全凭这一口气撑着,上一次,他自觉已经适应了御剑飞行,却不想真正的速度竟是恐怖如斯,就在他惶惶不安时听见年静晚说,“夫君,我方才说有话与你说,其实是关于你的亲生母亲一事,本来我答应了顾前辈不能说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要有知情权,救了我们的人就是唐毅安的师姐,也是你的母亲顾诗月。”
初闻这个消息齐恒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波动,因为在此前漫长的日子里,因为缺失的母爱,他对母亲这个词一直心存偏见,忽然间告诉他,自己还有一个真正的母亲尚在人世,他就像听到了别人的事一样,陌生的感觉从他心底蔓延,同时生出一个疑问,既然是自己的母亲,又救了自己,那为何不愿意见一面。
忽然间,三人都静下来了,只有呼啸的风疾疾略过,三人心思各异,一路朝着边关而去,中途唐毅安问她为何直飞边关方向,年静晚听了又加快了速度,“赵武吉既然已经受了伤,在京城肯定待不下去了,况且他的根基就在边关,最重要的是,吉安还在边关,他肯定要回去的。”
赵齐惊问,“吉安,他还活着?”
年静晚摇了摇头,却又想起他在最后看不见,“没有,吉安死了,可是赵武吉不让他死,那日,他亲口告诉我,他将吉安复活了。”
“复活?”
年静晚说,“我没法给你解释,这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复活,因为那也是我爹研究的奇药之一,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一个彻底死掉的人如何复活,齐恒猛地想起在南阳城别院的密室里初见父亲时的可怖模样,难道他竟也将吉安炼制成血尸了?
这样的疑问很快就随着他们三人落地的一瞬间成为现实,无数血尸正在朝着王朝边关城墙行进,不停地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吼叫声,步履蹒跚却刀枪不入,士兵们都已经惧怕不已,身后的边防一旦沦陷,那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妻儿老小。
王朝边关城楼上顾十安听到消息匆匆使用青枫留下的秘术赶回了边关,却发现锦囊失了效,原来这锦囊是有次数限制的,靖国将军告诉他靖国和宁国半数百姓都变成了血尸,而为首者的血尸尤为厉害,不仅长相与正常人类吴甚差别,还能发出人言,可是他脸上手上的尸斑却证明了他实打实是一个死人时,他直觉这些人就是被那个丧心病狂的赵武吉给异化的。
他不怕流血牺牲,怕的是既是流血牺牲仍不能将这些血尸挡在关外,他看了眼靖国将军,笑了,“将军,有句老话不知你听过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靖国将军被这个半大小子震动了,没错,若他们都因为畏惧而后退了,那就无人能够保护身后的家园了。
“小顾将军!”唐毅安未等安全落地便瞧见了顾十安,远远地唤了一声,顾十安回头瞧见降落在城楼上的三个人,一时间目瞪口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看见了先皇,那个惊才绝艳却早逝的启元皇帝,还有唐大掌柜为什么也在这里,那个为首的女子更是御剑而来,难道她是仙人?
“皇上!您活过来了?”顾十安几步窜至齐恒面前,满脸激动道,“要是阿烨知道您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齐恒伸手扶起他,“顾十安,好久不见,你和阿烨辛苦了。”
唐毅安有些着急,指着墙外的血尸,“不要再久别重逢了,这些怪物要攻进来了,快想想办法啊!”说着他又走到年静晚的身边,“不是说要找我师姐她们吗?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不会是抢占劳动力吧?”
年静晚知道他心急于见到顾诗月,她又何尝不是,忽然,她看见了什么,颤抖着手,“看那儿!”
唐毅安顺着她的目光而去,果然瞧见血尸队伍的最后,有两个人被挂在高高的木杆上,生死不明,难道他还是来迟了?
靖国大将军见他们在这紧要关头居然磨蹭着说话去了,满眼焦急地大步走过来,“我说你们王朝的人是不懂得轻重缓急吗?”
齐恒站出来,“将军,这血尸,我等肉体凡胎根本奈何不得,烦请你带将士们还有小顾将军撤回城内,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年静晚听罢也没多说什么默默站在了他身边,唐毅安着急不可耐,见状也只好听从齐恒的安排,毕竟现在做任何事都于事无补了,只盼能将这些血尸先处理掉,赵恒见年静晚的动作心头一热,这样无惧的跟随,他今日一定要成功,“诸位听我一言,我曾见过血尸,也了解过能够击败血尸的方法,所以,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全部撤离回城,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顾十安怎么肯听齐恒的安排,挣扎着要留下,却被靖国将军在听到赵恒的保证后强行将人拖了下去。
这时城楼上就剩下了齐恒,年静晚和唐毅安三个人,唐毅安指着赵恒,“你疯了,就凭咱们三人如何抵御这么多的血尸。”他向下看了看白了脸色,“少说也得有好几千吧!”
齐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当初假死时,我父亲元盛皇帝刚刚从血尸恢复成人形,其实这些人出了吉安,就是为首的那个血尸外,其他人都没有死,只不过是中毒了,而我知道怎么解毒。”
唐毅安震惊不已,“你是说上一代皇帝元盛皇帝也是中了这血尸毒才假死这么多年?既然你有把握,那你说吧,我能做什么?”
虽然现在好奇的不得了,但是这些好奇心还是等他们有命活着再满足吧,而且,越快解决这些血尸,他才能去确认师姐他们是否还在人世。
齐恒将年静晚交给唐毅安,“你同夫人先抵挡一会儿血尸,这些血尸的弱点在耳后一寸处的血痣处,无需蛮力相抗,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趁着这个时间,我单独去接触接触他们的头儿。”末了,还特地嘱咐唐毅安,“你是男人,多多照看一下我夫人,虽然,她可能并不需要你照顾。”
唐毅安本来还在感叹阿采找了个好人,结果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噎了个半死,若不是时机不对,他非打一架以泄愤不可,这人好是好,可就是嘴太损,也不知阿采那小丫头看上他哪一块儿了。
年静晚立在一旁偷笑,虽然这想法有些不厚道,但她的确不需要唐毅安保护,反而是唐毅安更需要自己的保护。
唐毅安将人一把拉起,二人从城墙一跃而下,他拧她一眼,“你还笑,你们夫妇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狼心狗肺,枉我费心费力替你们牵线搭桥,暗度陈仓。”
年静晚失笑,打趣道,“虽然我知道你没读过书,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个成语它不是这么用的,更何况我们是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唐毅安没理她,不由地腹诽:还双向奔赴,不知道谁当初生怕被人放弃,救了人却不敢声张,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却留下个什么劳什子令牌给自己,当作暗号,若不是我没有暗自昧下那令牌,他们二人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儿哭负心人呢。
城门前的血尸本来在尽心尽力地挠墙,忽然从天而降两个人类,新鲜血液的味道刺激了他们的嗅觉,对血液的渴望,使得他们像一窝蜂似的拥了上去,狼多肉少,顿时一片混乱。因为年静晚和唐毅安想为齐恒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所以,他们二人挑了距离城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些血尸有些反应慢的,来不及转身便被身后大批的血尸踩踏而过,虽然,他们觉察不到疼痛。
齐恒见那些血尸都走远了,这才跃下城墙,吉安还穿着死前的那件衣袍,袖口处已经磨破了,从来都是一身白衣的他,此时浑然不觉自己满身脏污,他实在不明白他从前的这个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吉安到死都在考虑国家的事,即便知道了残酷的事实还是选择了善良,所以,他绝不会希望自己死后都不得安宁,变成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他的亲生父亲将他强行留在这个世上,说他不爱这个儿子,吉安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完全尸变的,甚至学人能言语,说他爱着这个儿子,他却不让他入土为安,强自留在人士,混混沌沌。
齐恒将手割破,鲜血流出,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低声引诱道,“吉安!”失了智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叫他,只是循着鲜血的气味一步步靠过来,粗噶的像是被砂石磨过的喉咙里发出晦涩的学语,吉安,他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那两个无意识叫出口的字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马上就要靠近自己的时候,失了智的吉安忽然剧烈地嘶吼起来,他抱住自己的头疯狂嚎叫,那叫声就像是山林野兽濒死时凄厉无比,齐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是一个好机会,他趁着吉安嘶吼着张大嘴巴,将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药丸隔空投入到吉安嘴里。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保命药,他说因为自己经历过,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遭受这样的罪,便将这解药留给他一颗。
在他假死离开大陆后,他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的药,在今日见到吉安之后,忽然就觉得这颗药有了一个好归宿。
他想,吉安之所以与其他的血尸完全不一样,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和当初的父亲一样,是在活着的时候下了成熟的血郎君,而其他的血尸,一则因为他们自身有死有活,二则是因为他们服下的血郎君有生有熟。
原本还风平浪静的两个人,因为这一颗药彻底打破了和谐,吉安赤红着瞳,仰天长啸,随后向齐恒扑过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闲坐高台的赵武吉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迅速起身拿起一旁的白瓷瓶,果然,里面的母蛊正暴躁的撞击着瓶身。
小郡爷的包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