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暗暗潜入王宫,欲在迟子衣身上行某些之事的宫琛,便见证了这迟子衣编造给萧旱国主的弥天大谎。
他支走其他人,包括他那个有可能坏事儿的议臣,然后唉声叹气,咬唇思虑,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氛围极度紧张。
萧旱国主瞧着,还是问出了口:“不知太子这么着急唤来孤,是有何事?”
他又是一声大叹,然后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不顾背上的伤,竟然直接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本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于陛下,毕竟牵扯两国和平,可不能因了本宫一时之错,限两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话说的,让萧旱国主头脑“嗡”地一响,他该不会是想……
来不及他脑中臆想,便听他道:“其实一切都是误会,琛兄那支箭是本宫偷的。不瞒国主说,本宫妒忌琛兄,便在他入场前偷了他一支箭,扔进了围场,想着就算他所有箭射完了,不是还差了一支么,本宫努努力,给它50支全射完了,那他怎么着也不会赢过本宫的不是?却不曾想,竟然被有心之人有机可乘,谋害本宫陷害琛兄,一箭双雕了。”
萧旱国主默默注视着他,却见他说得合情合理头头是道,心里不知是如何想的,面上一阵青白,直接恼了:“胡闹,两国皇族之命岂是儿戏!”
迟子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眼圈都怔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
他抠着手指甲,不敢直视那萧旱国主,小声说道:“所以,昨夜一醒来,听到陛下误会了,本宫自知大错已铸,不忍事态继续发酵,这才想了一宿,决定对陛下说出真相。还望陛下澄告众国,一切皆是本宫玩心大起所铸,莫要再计较了。”
那国主一声冷哼,道:“太子说得轻巧,如今讨伐宫琛之书已送至天朝的途中,你父王想必现在也快收到了,孤劝太子,祸从口出,还是想好了再说。”
这话威逼味儿十足,但迟子衣似乎早料到他会这般威胁,竟然硬生生挤出两颗眼泪,挂在那因伤重惨白兮兮的脸蛋上,喃声低语:“本宫也不想啊,本宫真的知道错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因为泪渍打湿的眸子透亮无比,“国主放心,只要国主愿意澄清此事,本宫被围猎射杀之事便不再追究……”
好家伙。躲在暗处偷偷望着的宫琛暗自乍舌,拿着最楚楚可怜的外表,话里话外将狠话放出,这迟子衣还真是让他意外。
“你敢威胁孤?”
他听言,拿袖子拭去脸上的泪珠,假装不忍心,道:“本宫只是不想冤枉无辜。况且,那射杀本宫之人,本宫记得的,并非是琛兄。”
“大言不惭。”萧旱国主一声冷笑,“你可知宫琛是何人?冤枉他扰乱两国和平之事,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皆时,妄说我萧旱,就是你北池他首先第一个不放过。”
迟子衣一听,睁圆了花眼,不知所云,“你我何时冤枉过琛兄?一切不都是有人暗中操纵诱发的吗?本宫听闻有一人谗言佞语于殿下,才导致事情演变成如今这幅天地,这谗言佞语之人,可是与谁有仇?”
观着萧旱国主的眸子颤了两抖,迟子衣乘胜追击,“不知国主,对于映雪公主之事如何看待?”
料是宫琛震撼于迟子衣这脑回路,就连萧旱国主心中的一小块田地也松了松。
只闻他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琛兄与映雪之事在半波城可是坊间一桩美谈。我观琛兄,也是心悦的紧,如此,殿下何不略施恩惠归为己用?”
所谓杀人诛心,这太子这番言论,确实正中萧旱国主下怀。他突然重新审视起了面前这个异国太子。
因失血过多还未恢复的惨白脸颊,长睫上还挂着费尽心思留下的晶莹泪珠,好一副人畜无害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一个堂堂太子,装起柔弱来毫不含糊、言谈间的阴谋论环环相扣毫无破绽,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传言中这北池太子是个被北池国君与王后保护的极其好的温室花朵,他想要的,即便是翻遍七国大江南北,也会给他寻来。如此宠爱,除了面上那股桀骜纨绔的气质,这性格竟然还能不乖张跋扈,也非是这小子有常人难以逾越的自制力才能长成这般。他北池,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此储君……
映雪……可惜了他的映雪……竟然是个女子……
在萧旱,女子地位比其他六国更为低下。国庆大殿前三日、后三日,所有女子不得出门,需在家吃斋念佛整整七日求得上苍庇佑小家大国。他的映雪贵为公主又如何?才华横溢造诣了得又如何?终究只是个女子。
他叹出一口气,有不甘也有无奈,沉声道:“映雪与琛将军之事,还有劳太子殿下多多撮合了。”
迟子衣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情好了不少,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一定一定。毕竟映雪公主还是本宫的小师姐呢。”
宫琛强忍着看着那萧旱国主走了后,探听了周遭,才从屋顶的横梁死角一跃而下。
卧槽,这可吓坏了刚摆好位子,趴在床上的某人。
“你……你是谁?”
宫琛隔空移了个椅子过来,坐下后一脚支在了椅上,胳膊肘子搭在那支起的膝盖上,好不大爷。
迟子衣一下便知道是谁了,他有些委屈:“你……你何时来的。”
宫琛笑了,“在你讲如何陷害我的时候。”
迟子衣一急,有些激动,“我那是救你。”
“嗯。”宫琛点头,“所以,我听完了。”
“那你没什么对我可说的吗?”
他这是在邀赏吗?可宫琛并不打算接招,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问题:“你瞧见是谁了吗?”
迟子衣的眉眼明显变了,但却很快恢复如初:“问这个作甚,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吗?”
宫琛目不转睛,望着他,看得他直发毛,连背上的伤口都格外疼心起来。他“哎呦”一声想让他转移话题,奈何这人压根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只见他抬起手,掌心一缕蓝莹之光顺流而下,直通他的背脊,顷刻间那受伤之处便似一股幽泉滔滔涌入,透着一股爽朗之感。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究竟瞧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