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凉步履蹒跚的一把推开阁楼的门,扶着门框慢慢走了进去,她看着自己熟悉的屋子,眼神里尽是恍然。
井姨……
她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这个人,尽管自己见到躺在踏上的井岳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挤不出一点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走了。
她失衡的靠在门上,整个身体随着一阵恍惚擦着门慢慢滑下去,最终跌落在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呢……”左丘凉抬头看着顶面上那一道道房梁,总觉得眼中的景象变得一点点模糊起来。
“溪司……”
“是溪司……”
“一定是他。”
她的嘴中念叨着,声音绵软无力。
他为什么会让自己找井姨?
又为什么会杀了井姨……
千思万绪一瞬间席卷风云般的涌入她的脑海,压根无法井井有条的思考。
“恩人……你没事吧?”
倾百肆的声音隔着门,在外面悄悄传了进来。
左丘凉死气沉沉的眸子像是有了知觉一样,下意识的动了动:“……没……”
她这一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喉咙里面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眼难受,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听见。
“恩人,井岳姐姐她跟你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也一定很难受……”倾百肆的声音继续传见左丘凉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在叙述着这件事,却让听的人那么如芒刺背。
左丘凉的手臂搂着双腿,蜷缩在门口,整张脸苍白无力,声音也冷的吓人:“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外面一段时间没有再发出声音,但是也一样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只是倾百肆是去是留,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过了良久,倾百肆又淡淡的开口,问道:“井岳姐姐她……为什么会被冰族人杀死?”
左丘凉轻轻皱了皱眉,哽咽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也一定不想让井岳姐姐就这样死了吧?”倾百肆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你一定也想给她报仇对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恩人,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也不想知道,但是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倾百肆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井岳姐姐这一辈子唯一得罪过别人的地方,就只有跟随过栗冰后一件事而已……”
“阿肆!”左丘凉的喝声一下子把他后面的话给止住,等着了两个字刚从口中说出来,又像是归于平静一般:“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门外的倾百肆被这一道喝声给唬住了,愣了一会,放弃似的点了点:“……那你……你先休息。”
左丘凉没有再回答,只听到外面的人又站了一会后,慢慢的走下了阁楼。
阁楼里面有些凉了。
她看着自己没什么血气的双手,张开嘴哈了两下。
……好像没什么效果。
左丘凉一只手扶着墙面艰难的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提起自己的衣裙,慢慢走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圆形床榻。
就在眼看到达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栽了上去。
好疼……
她的神经似乎一下子都麻痹了一般,腿脚也使不上力气,没过多久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
……
这个梦很长很长。
梦里一片混沌,没有门路,自己视野里的一切都好像是颠倒过来的一样,整个神经都感觉一阵眩晕,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充斥着难受。
她觉得自己中途似乎醒来过,但是还没等到看清眼前的一切,意识就又模糊了下去。
这一睡,又是翻云覆雨的噩梦。
“花魁大人是因为心力交瘁,外加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受寒严重,从而导致的高烧不止。”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混混沌沌的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似乎以前有听到过,但是自己的脑袋一阵胀痛,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了。
“没想到她居然病的这么厉害,我们都还没发现……”倾百肆懊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是药方,赶紧熬好药给花魁大人服下吧。”
“多谢大夫。”
“百肆大人言重了,井掌柜走了,花魁大人可不能再有事儿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左丘凉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想看清周围的人,可刚眯开一条缝隙,刺眼的烛光就晃进了她的眼睛里。
“阿凉,你醒了?”溪鹊的声音在榻边响起,顺着这个声音,左丘凉羸弱的偏头看向她:“我……我这是怎么了……”
溪鹊将敷在左丘凉额头上的热毛巾取下来重新换了块刚洗好的搭上,嘴边还不住的责怪道:“你都已经烧了一夜了,要我说你也太不注意了,再难过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呀……”
左丘凉皱了皱眉,溪鹊后面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感觉额头炸裂一般的难受。
溪鹊见左丘凉病殃殃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又说道:“算了,现在说你也没用了,刚刚医师过来看过了,你这烧也退了退,一会儿服下药就会舒服一些。”
左丘凉看着在门口立着的倾百肆,他也一样脸色不怎么好看,很明显也是担心了一把。
“……碧水去哪了……怎么不是那丫头来看……”左丘凉小声的问,虽然自己也奇,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再去深究。
“碧水因为井掌柜的事情……”倾百肆回答道,他垂着眸子看着虚弱的左丘凉:“总之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就立刻动身去凤翎森林。”
没等左丘凉问,在旁边照顾她的溪鹊就问了上来:“怎么这么着急?”
“难不成再看着这个人糟蹋自己吗?”倾百肆轻飘飘的撇了一眼她们两个人,紧接着抬腿离开阁楼。
溪鹊目送着倾百肆离开,又看了看左丘凉难得暖心的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早点离开也好。”
左丘凉牵强的笑了笑:“我没事。”
倾百肆走后,溪鹊就忙上忙下的帮她换热毛巾,这样反复几遍以后,没过多久那个煎药的婢女就按照医师给的药方子,把驱寒祛湿的药熬好,端着它走了进来。
左丘凉配合着喝下药以后,就沉沉的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