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风的感觉,却隐隐感觉路边的花草发出了沙沙的响动。
明明烈日照不近这一路的绿茵,却莫名有种被日光直射的灼热。
明明谁也没有说过分的话,气氛却越发的凝重起来。
“呵……”阿炫最先出了声。
“也可以这么说吧。”
左丘凉的眉尖动了动,似有似无的。
“你是傻了吧?。”
她回身摆了摆手:“我明明听别人说,是白酒杀了自己的姐姐,又杀了自己。”
阿炫抬了抬头,讶异的看着左丘凉。
她继续往前走着:“我就是觉得这周围的花草都好久没人修剪了……有些不习惯。”
阿炫也继续跟着她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左丘凉说出那句话以后,一切都轻松了起来。
“我明天……就叫人来打理。”
“嗯,甚好。”
看着左丘凉的后脑,阿炫脑子一抽,又多问了句:“阿凉……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她没回头,反问。
“清儿和酒儿……”
“没什么可问的。”她嗤笑一声:“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阿炫浅浅的笑了笑,虽然就是个背影,却觉得这句话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他也无助过。
也许就是白酒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从来,从来都没有人似她那般真挚过。
“殿下,我知道您不愿意结束我们的性命,更不想看到现在的一切……”
“但……我与姐姐,本身就是个错误。”
“您恐怕永远都不知道,酒儿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一定是凤翎第二个伟大的王……”
“姐姐愿意为了您去死……酒儿也愿意。”
就那样,昔日那个活脱爽朗的姑娘,将手里泛着光的匕首刺进了自己胸口。
没有丝毫犹豫。
整个金翎殿光滑的地面上,血迹斑斑。
“阿炫?阿炫!你瞎想什么呢?”
左丘凉的慰问回荡在耳边,她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方才过了许久都不见他回话,才发现他已经停在身后不远处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被自己这么一招呼,阿炫很快就醒过神来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抽风一般的用略带委屈的声音叫了一声:“阿凉……”
“我在啊?”左丘凉看着他,更加奇怪了起来。
阿炫眉眼一紧,双臂突然张开,毫无思考的将她圈进了怀里。
“阿凉……对不起…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左丘凉想要挣脱的,但是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又觉得不该如此无情。
“阿凉……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做……没想到得到权利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的他,一如往昔一般,还是个会哭会难受的人。
只是从前的阿炫,再难过,也会自己偷偷藏起来消化掉……现在却像个几岁的稚童一样,非要找个人才能大哭一场。
“阿炫,那都是她们的选择,她们不是枉死了,只是在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你。”
是啊……这世界充满指责,可是谁知道指责与被指责,又是谁对谁错呢?
左丘凉闭上眼睛,眼角有了些许湿润。
那片鲜红的花海,皇季的血液侵染了左丘凉的手,可是不管生命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他的眼神还是那般固执的充满向往。
“左丘丫头……也许你是对的……”
“其实杀死白家丫头的不是小殿下……而是她们自己……”
“我的手下告诉我……白酒杀了自己的姐姐……又捅死了自己……”
“我不信啊……”
“这世间谁会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舍弃陪伴自己那么多年的姐姐……舍弃自己呢……”
“可是现在啊……”
“我好像……有…些……信了。”
左丘凉那时候只觉得一股憋不住的难受涌上了心头,就那样看着这个老头闭上了眼睛。
顷刻间,那股固执,那股希望,毫无保留的淹没在了那片梅场。
左丘凉拍了拍阿炫的后背,微微笑了笑:“休息一下吧。”
她能感受到阿炫抱着自己的手微微松开了些,跟着她也向后退了两步:“阿炫,我有些累了。”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左丘凉看着他直直的走着,也转身,朝着记忆里的寝殿走去。
其实就算皇季不说最后的那些话,她想自己也一样不会怪阿炫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再见到她的说辞,想了诸多,最后都没有今天的这一幕好。
这一觉,天昏地暗,她梦见了那座红灿灿的醉芳倾城,梦到里花楼里最有名的拂袖舞,梦到了自己穿着舞裙独立在戏台中央,梦到里露出笑容的井岳。
在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
睁开眼看到那灵犀辞独有的悬梁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翻身坐了起来,虽说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但不怎么的,就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换了件之前留下来的长裙,将满头凌乱的散发束起,推开寝殿的门,看着天空中那些不真实的星星点点,迈开了步子。
她见过灵犀辞的夜晚,可是却没见过这么冷清的夜晚。
白酒说过,御珠结界内的凤翎王宫,虽然看不到天上带来的灾祸,却让里面的花草都长得很快。
左丘凉觉得这本是好事,但她却觉得花草长得快,阿姐就要每日每日的来回修剪……她说自己也剪过,不仅剪的不好,还烦得很。
左丘凉打量了打量这高处一节来的枝叶,总觉得这片曾经如仙境般的灵犀辞,现如今就跟穷乡僻野里面的野房子别无二致。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她就走到了偏殿。
也许是这偏殿还亮着灯的缘故?
她透过窗边的夹缝向里面看了过去,只见溪鹊还半睡半醒的靠在床榻边,手里还端着一个盛汤药的空碗。
这丫头,还真是会打肿脸充胖子。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谁知刚推门走进去,前一秒还昏昏欲睡的溪鹊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阿……阿凉?”她将嘴角的口水粗糙的擦了擦,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衣衫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