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休低头看了看。
小熊图案仿佛带着一丝温度,刚才在床底下做的那些事情还刻在他的脑子里,他缠在戚流身上,在黑暗中细细地描绘这个材质生硬的印花,感受戚流的线条和那颗跳动的心脏。
“哥?”连念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连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事。”连休收回思绪,打开衣柜门,“我换身衣服。”
连念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只手手抬到腰侧,竖了大拇指。似乎还觉得不够,另一只手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做了一个wink,只是这个表情并不适合她。她自己也知道,她摸了摸外套口袋,拿出了一瓶液体:“我的遮瑕还不错。”
连休:...
连念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握着门把笑了笑:“我在外面等你。”
关上门后,连休立刻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只为了找到手机,然后去戚流那里避难。
“妈的,我手机呢!落隔壁了?”
生活不易,连休叹气。
要是一会儿脱衣服的时候,戚流没看到他穿小熊睡衣,指不定又要演什么大戏,为了省事起见,他随便套了一件鹅黄色的卫衣,没去用连念的遮瑕液,而是用自己的东西把脖子的吻痕遮得干干净净,简单的抓了抓了头发,对着小狗拖鞋陷入沉思。
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脚一跺,就出去了。
“休仔,把流仔叫过来吧。”外婆给连休递了一碗麻辣烫,里面的肉都快掉出来了。
连休接过,神色如常地说:“他睡了。”
鬼知道戚流睡没睡,反正不想让他过来。而且就算戚流睡了,也不阻止他今晚去蹭床的目的!
“是吗?那你得多多向他学习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外婆说完,吃了一颗丸子,对着周宣迟频频点头:“真不错呢。”
没人理会周宣迟身边的舒娟,所有人都知道周宣迟带她回来的目的,刚才简单的交流过之后,她的条件远远达不到他们的标准。
若不是那一晚,连休兴许会帮舒娟说两句话,不过人家已经撕破脸了,他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连休无心理会外婆跟周宣迟说什么,他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
还是戚流做的好吃。
连休不断发动意念,终于等来了敲门声。
听这个频率,连休抢在所有小辈之前打开了门。
戚流又双叒叕敲在连休的额头上。
戚流:...
连休:...
戚流对着其他小辈笑了笑,把手机交到连休手上:“发小找你。”
连休“哦”了一声,走了出去,反手关上门,把戚流推进家里,用手肘箍住戚流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才来找我!”,一脚踩在戚流的脚上,才发现他换了一双纯色人字拖。
“我我我我..”戚流缩了缩肩膀:“呃..我刚那个完。”
“哪个?”连休恨不得掐死戚流,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虽然他不想戚流过来,但是他需要一个借口跑路啊!
“就..那个。”戚流心虚地偏过头,指了指下半身。
行吧,毕竟是他先把□□点燃的。
不对!
“这么快?”戚流不行了?
“哇你人身攻击啊!”戚流用巧劲挣脱连休的控制,往后退了几步:“太过分了!”
“手机给我。”连休伸出手。
戚流把手机放上去,嘟起嘴:“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万恶的资本家没有心!”
连休摸了摸戚流的脑袋,吧唧了一口,“乖。”,然后打开手机,看到主页,他知道他今晚没了。
“你有两个微信号啊。”戚流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一只脚像踩了缝纫机。
“戚流哥哥。”连休决定出卖色相去挽回,戚流吃软又吃硬,他选择了最容易的方式。
“少来!”戚流抖落了连休的手,“太过分了!”
连休趁着这个间隙看了一下群信息的最后一条,听上去不是什么大事,他暂且放下手机,专心哄戚流:“戚流哥哥,我知道错了。”
“不听。”戚流别过头:“你千万不要牵着我坐到沙发上,不要一边抱我一边亲我,更不要在我等你把我拉到那个微信里面的空子里给我洗水果吃!”
连休把戚流所说的做完,还贴心地给戚流倒了一杯热水。
戚流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啃梨子,一只手展开搭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肆意地分开,推开了茶几。
连休狗腿地给戚流锤腿捏肩,被戚流使唤来使唤去。
“原谅你了!”戚流把连休搂到怀里,手顺势往下,放到了连休的细腰上面,另一只手撑着沙发翻身,跨坐到连休的大腿上,捏着连休的下巴,慢慢地靠近那张让他夜不能寐的脸,压低了声音说:“还有什么瞒着我?嗯?”
“你现在特别像个傻逼。”连休翻了个白眼,推开了戚流,摸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戚流还坐在连休身上。
连休加入了群聊电话。
方雨:“明儿早给你送过去,休儿来了啊。”
连休:“昭儿在哪?”
江逐黎:“学校呗,估计昭儿干完这票就收手了。”
连休:“怎么回事?”
方雨:“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啊,那女孩把谢广昭夹断了。”
连休下身一紧,看了戚流一眼:“是我想的那个?”
方雨:“对!我要是在现场就好了哈哈哈哈!”
谢广昭打开视频,他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嘛呢!有完没完?”
温天洲打开视频,用前置镜头照到床上的人:“给各位看看受害者惨痛的嘴脸。”
谢广昭一巴掌把温天洲的手机打飞了,从音效可以听出,大概是落在水里了。
“你他妈的!”温天洲掐上了谢广昭的脖子,两个人在床上扭打了一阵,最终谢广昭行动不便惜败。
戚流看到的时候心都紧了,这样对一个伤者真的好吗?方雨和江逐黎在加油打气,连休也看得津津有味的,他从连休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贪婪,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群人都有暴力倾向啊,而且还是很严重的暴力倾向!
戚流从连休身上下来,开始反思。
连休注意到戚流的异常,关掉麦克风的声音,拉着戚流的手说:“他们是闹着玩的,我们都挺儒雅随和的,没有暴力倾向。”
戚流看了连休一眼:“你当我傻吗?”
连休想了想,也对哈。他挂掉电话,“饿不饿?隔壁有麻辣烫。”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太差了,有时间多翻翻戚流语录认真学两句。”戚流站了起来,“我还是那个想法,希望你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连休揉着眼睛站起来:“放心,不会连累你。”
“我想要的很多,”戚流捧着连休的脸,慢慢地说:“我想要国旗为我升起一次,想要你为我升起一次。”
“志向远大,但原谅我并不能向你保证。”连休放下手,在戚流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去隔壁,见见他们,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戚流看到舒娟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外婆给戚流盛了一碗已经凉了的麻辣烫,“你在这里等一下,婆婆去给你热。”
“没事的婆婆。”戚流拿过来就吃。
“这可不行,会吃坏肚子的。”外婆把碗又抢了回来,“你随便坐哈,当成自己家。”
连念忽然说话了:“坐这里吧。”
连念的位置在最边上,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动作和表情,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戚流得到连休的首肯后坐到连念旁边,保持了半米的距离。连休坐在他们之间,戚流又往旁边挪了一点,手伸到后面偷偷把连休也拽了过来。
“奶奶,您尝尝。”舒娟端出了一份糖水,周宣迟给众人分发,每一个已经吃上了的长辈都没有说话,都使出浑身解数去拖延时间,就为了等外婆先开口。
“好吃。”外婆意犹未尽地又吃了一口。
话音刚落,舅舅放下勺子,朝舒娟走近:“小迟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我很高兴。”
舒娟挽起耳边的头发,微微地低下头,笑的弧度刚刚好。
周宣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除了外婆看向他,他才换个态度。
外婆给戚流端了一碗,戚流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鞠躬把毕生所学的礼貌用语都说出来了。
连休在外婆动手之前就走过去,给自己和连念各盛一碗。碗内的西米露就像一颗颗精致的水晶珠子,比不上连念身上的,跟舒娟的项链相比倒还有点可比性。
连休不相信他表哥会没钱哄女人,只怕是这场局另有所图。
连休留了个心眼,同时在交接碗的时候给连念打了个眼色。
“流仔,好吃吗?”外婆从茶几的另一端远远地问戚流。
“好吃!”戚流秒答,为了更好的证实,他一口闷了。
连休急忙按住戚流的碗,死活从戚流的手中扣下来。
戚流不解。
连休顶着外婆的视线,想了一下,“我怕他呛到。”
“是啊,”外婆笑眯眯地说:“流仔不用急,这里还有很多。”
戚流不喜欢吃甜食,连休担忧地看了戚流一眼,戚流自己也摇了摇头。
“是啊,流哥,别急着吃饱,厨房还有一份蛋糕没拿出来呢!”舒娟抽了几张纸巾,快步走到戚流面前。
连休立刻坐直身体,死死地盯着舒娟。
“你们认识?”外婆从舒娟的手里抽出纸巾,转交到戚流手上。
“啊,呃,”戚流站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啊,我们从高一开始就在一个班,”舒娟甜甜地挽着外婆,转过身说:“还是他介绍我跟宣迟认识的,真的要谢谢他!”
“是你们有缘,戚流什么都没干。”连休立刻撇清关系。舒娟这点小心思已经过时了,他们对这种做法早已司空见惯,相信外婆自有安排,他这么做纯属保护戚流,他可不想戚流再跟这个女的有什么交集。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迟哥快分享一下!”三表姐说。
外婆的目光早就落在周宣迟身上,他现在面带笑容,从外婆身边牵起舒娟的手:“军训的时候,戚流突然找我要微信,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他低头望着舒娟笑了笑,舒娟满脸娇羞,撒娇似地打了一下空气,用手挡住了半张脸。周宣迟又说:“有戚流做媒,我肯定放心。”,
舒娟惊愕地放下手,看戚流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捂住脸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周宣迟似乎没有注意到舒娟的心情,他自顾自地说:“跟她相处得还不错,就确认关系,恰逢家族聚会,就把她带过来见见各位长辈。”
如果戚流用周宣迟这种说法向家里人介绍自己,连休绝对会在离开未来婆婆的视线后,第一时间把戚流的头拧下来。
戚流小声地对连休说:“你对我真好,六个字比这一堆话强多了。”
连休收回刚才的想法,他在爸妈面前只用了六个字来介绍戚流,哪敢要求戚流写一篇论文来介绍他啊?
“是吧。”连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周宣迟已经说到平时的生活了,时不时提到戚流,这让正牌男友很不爽,但是他看在周宣迟在夸戚流的份上,把这口气咽下去了。别看周宣迟不苟言笑,一副连休翻版的样子,套起近乎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堪称套近乎教科书,连休输得心服口服。
外婆一笑,就有人去附和周宣迟的话。
舒娟一直都是娇羞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忘却她刚才那个幽怨的眼神。
连念始终倚靠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客厅中央的男女。她不管长辈口中的“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到底有多华丽,只在乎心中的神对这件事的看法。可是归根结底,她还是紧张,生怕说错话,得罪了连休。
戚流悄悄地朝着连念努了努嘴:“她好像有话要说。”
连休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他看向连念时,连念的眼神躲闪了,就像青春期的少女一样。连休也不恼,今晚一时半会儿是睡不了了,他有的是时间。
“你怎么看?”连念平淡地出奇,只是她不擅长在连休面前做表情管理,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下子就出卖了她,无疑她对舒娟也很不满。
连休笑着说:“一出拙劣的好戏。”
连念皱眉:“为什么是好戏?”
舒娟把蛋糕端了出来,两个人故技重施,去分发蛋糕,分到连家兄妹手上,连休挑眉:“好戏。”
连念了然于心。
戚流用小勺子挖下一块蛋糕胚,在嘴里嚼了很久才咽下去。
连休旁若无人地接过戚流的蛋糕开吃。今晚的主角是这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角落的这三个人早就被遗忘了,他们清闲地看着金童玉女“外婆长,外婆短”,谁都不想趟这趟浑水,连休绝对不会让戚流参与其中。
直到结束,这群人帮外婆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才离开。
连休打了个哈欠,靠在戚流的肩膀上面假寐。
外婆笑眯眯地坐到瞌睡的连休身旁,双手放在膝盖上,俨然一副听故事的乖宝宝的模样:“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呀?”
“姥姥我真的困了,您让我回屋睡觉成么。”连休艰难地睁开眼睛。他今天本来就累,现在被迫加了四个多小时的班,精神高度集中谨防暗算,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外婆在,他直接动嘴让戚流把他抱回去睡觉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娇生惯养。
“那你回去睡觉吧,我跟流仔说。”外婆坐到戚流身边,关切地问:“流仔,你困不困呀?”
戚流一开口就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泪珠了,他摇了摇头:“还好。”
“平时这个点你早就睡着了。”连休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回去睡觉,有什么明天再说,我不送你了,困死了。”说完,扶着墙回了房间。
“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外婆放走了两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