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成绩单发下来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走廊上站着好几个握着栏杆的同学，报着自己的成绩，每报一科就作势要翻过这道栏杆从二楼跳下去，隔壁三班也是鬼哭狼嚎，只有四班一片其乐融融，逢人就说恭喜。舒娟和秦观从班级门口的时候抱拳恭喜对方获得了好成绩，那几个握着栏杆的同学将两人拦下。
“考了多少分？”
“351。”舒娟报完之后一脸得意，双手抱在胸前，右脚往后侧了一点，曲起左腿开始得瑟。
“368。”秦观也学着舒娟得瑟。
“没到四百还能高兴成这样？”
舒娟和秦观两个人相视一笑，趴在四班的窗口喊道：“告诉他们四班班训！”
原本吵闹的四班突然安静下来，每个同学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后一起喊道：“乐观长寿！”
那几个人显然接受不了四班的班训，他们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
如果可以的话，戚流也想跟他们一起跳。
入学第一场月考的成绩出来，趁着老师不在，占用了一节晚自习的时间，一群人展开了一场“活着”的辩论赛。戚流舌战群儒，力排众议，将“保持乐观的心态才能活得更久”这句话深深地嵌进同学们的脑子里，最后将这句话精简成“乐观长寿”，老师发成绩之前，同学们都会自觉地念一遍班训，发下来之后不管成绩好坏，互相鼓励，没有别的班那么颓废，加上平时互相帮忙，慢慢地，大家的成绩也就上去了。
但是坐在角落的戚流此时手扣着窗沿，头探出去，任由春风吹着他的寸头。还不时扶额叹气。连休坐在他旁边，每天跟他一起上课，晚上还一起刷题，这次却考了276分，看着那些分数，语文最高，至少考了60分，其他的都是20出头，连十几分的都有，英语才考了个位数。在年级排名第369名，班上倒数第一。
戚流真的很想掐着连休的脖子问他是不是买了盗版的卷子。要不然怎么能考这么低？
连休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正好276分，语文没什么把握能控好分数，但是看了那张草稿纸，决定把分都堆在语文上，预计能考60左右。然后其他的往死里控分，难的不写，简单的写一点，写英语的时候更是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
两个人回宿舍的路上，戚流欲言又止的表情十分可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女生，就是皮肤太黑了，要不然可以像小姑娘。
连休越看越像，还脑补了戚流的女装，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好好给你补习，从基础开始！”
“不用！”连休看过戚流的作业，那些花里胡哨的解法差点把他绕进去了，他更喜欢自己那套简单粗暴的解法，不用那么多过程。
在三月的第一天晚上开始，连休经历了一个月的噩梦，每天最害怕起床，最喜欢睡觉，只有睡着了戚流才不会在他耳边给他讲解各种基础知识点，还手抄了各种公式贴在他的桌子上，吃饭之前要背一个知识点，吃完饭也要背知识点，就连洗澡也要在门外给他读单词。
整个三月戚流都没有翘任何一节课，体育课也不去打球，拉着连休回教室继续学习，手把手教他解题思路。办公室的老师听住在四楼那几个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讲述这件事情，所有老师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想起自己读高中的那段日子，太狠了。所有老师都刷新了对戚流的印象，对他们老师来说，戚流这孩子讨人喜欢，从来都是佛系乐观，名列前茅，人缘很好的大帅比，但如果自己是连休的话，说不定会挑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把戚流给弄死。
就这么被烦了一个月，宣布月考成绩之前，四班照旧喊了一次班训，成绩单发下来，因为其他同学旁听，班级平均分提高了2.7分。坐在角落的同桌的成绩还是没变，戚流505，连休276。
戚流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同桌，2号那天学校组织春游，你去吗？”同桌也太蠢了吧，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成绩操心操肺，呕心沥血地教了一个月，怎么还是这么点分？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吗？一定是在玩我，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不能贬低我的同桌，可能他的强项不是学习，是别的什么东西也说不定。我可以的，我可以教会他的，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
连休看着成绩单，又勾起嘴角，控得很准，但是戚流还是505，该不会也在控分吧？
两个人表面上风平浪静，保持着微笑，实际上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连休努力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你去吗？”
戚流从桌肚拿出一张传单，上面写的是a市的一个游乐园，有一些刺激的机动游戏。
连休是不想去的，他有些恐高，但戚流又用那种眼神看他，只好答应下来。
等老师出去以后，戚流站起来，拍了拍手，班级安静下来，戚流拿起那张传单，照着上面念了一遍，“原价128，清明节前后，只要100！只要100！是的！你没看错，没听错，只要100！团购价70元畅玩园区！凭学生证50元即可入场！心动不如心动！速速预定吧！”
“流哥！要不你这个暑假别去旅游了，去两元店打工吧！不会晒黑还能领工资！”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全班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窗口趴着几个隔壁班的同学在围观。
戚流摆了摆手，众人停了下来，戚流又继续说道：“不强迫去，要去的在老何那里报名。”
“那清明假呢？”
戚流刚要说，舒娟站起来喊道：“等一下等一下！”这三个字说的太快，隔壁班的同学硬是听成了“嗲，嗲。”但四班的同学听懂了，他们班的人说“等一下”这三个字都被舒娟带过去了。“让我们先祈祷一下，连休！”
连休看过去。
全班起哄，用双手在桌子上拍出了节奏：“连休！连休！连休！”拍了三下之后停了下来，看都看向角落。
戚流一脸微笑：“三号开始放假，六号上课，也就是说，二号不去春游的同学，可以享受四天假！”
“啊！！！那我不去了！”“我也不去了！”“好！不去！”
当天晚上，何广博把微信收款码发到班群上，一群人坐在403的地上，听着机械女声播报“微信到账50元”，何广博躺在付秋实的床上，双手枕着头感叹道：“躺着收钱的感觉真好啊。”
熄灯前的十分钟，播报已经停止了，何广博坐起来看了一下，微信余额1200元，将这些钱转给班主任后，看着余额显示的0.00，又躺在付秋实床上叹道：“可惜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