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就是有点太晒了。
连休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背了一个三升的水囊,站了半个小时的公交,“北门”两个红色的大字立在高大的铁门上。
8:10
连休将“北门”两个字拍下来,发给戚流。
戚流只回了两个字:“别动。”
连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时不时有女孩子看着他窃窃私语。
8:13
一个长得不太好看的女生在他身边坐下来,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连休,连休看了她一眼,还有在树下跟这个女生穿闺蜜装的几个女生,站了起来,手腕被那女生拉住,连休瞬间抽回手,脸色更不好了。
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压下了对这个女生使用暴力的想法。
“小哥哥,可以跟巧巧谈恋爱吗?”
女生开口就是十分做作的萝莉音,连休差点以为她是某个主播。
连休努力保持着还算好的脸色,刚要说话,后面那群闺蜜团突然开始尖叫“啊啊啊这个更帅!”“好帅啊我的天,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黑了一点,要不然完美啊!”
连休没管后面的,毕竟眼前的还没搞定,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连休积压的火气涌了上来,回头一句“操..”鼻腔里涌进了一股熟悉的奶香味混着洗衣粉味。“真绿啊,你说呢?”
戚流拿着一瓶水,脖子上也搭着一条毛巾,站在连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椅子上的女孩,对着连休说道:“朋友吗?”
“巧巧..是他的女朋友啦。”女孩低着头,十只手指搅在一起,抢在连休之前回答戚流。
“啊?”戚流不可置信地看着连休。
连休翻了个白眼,搭上戚流的肩膀转身就走:“搭讪的。”
戚流被带了一个踉跄:“我也觉得不像。”
从这边上山,沿路有五个凉亭。
两个人像比赛一样,一步两个台阶冲着上,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凉亭,见对方都没有休息的意思,相视一笑,又开始冲刺,连休始终比戚流慢几个台阶。
快要到达第二个凉亭时,连休变成了走,戚流停下来,走下去,跟连休并排。连休大汗淋漓地喘气,戚流还是一脸轻松,还伸手将连休的水囊背在身上,陪着连休一步步走到第二个凉亭。
连休扶着大红柱子缓着,戚流单手撑着柱子:“平时很少锻炼?”
连休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还好。”用毛巾擦掉了脸上的汗,打开水嘴喝了几口水。
戚流擦掉汗,接过水嘴吸了一口:“这才第二个凉亭,同桌你不行啊。”
连休:“谁登山跟您似的。”
戚流:“好好好,那我们慢慢走,好不好?”
连休笑了一下,又踏上了台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更多的是听戚流在说,戚流渐渐放慢脚步,变成了连休在上面,戚流在下面。
一朵杏花乘着风,落在了连休头上。戚流眼睛都亮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原相机,聚焦偷拍了一张。
画面里只有一个人,两侧是模糊的杏花树,连休正要上一步台阶,头上的杏花正好落在正中间,遮住了远方的太阳,白t恤有些湿,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阳光从手臂和腰之间的缝隙透出来,隐隐约约勾勒出腰线的轮廓,不难看出他三七分的身材。
也许是太久没听到戚流说话,连休回头看了一下,戚流又拍了一张,少年原本就立体的五官被阳光打上了阴影,皮肤很白,修长的脖子下的锁骨微微露出一小截。仔细看,少年的嘴角还是微微勾起的。
戚流赶紧收起手机,跟上了连休:“我在看手机呢,快九点了,也不知道他们上来没。”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终于来到了最高的凉亭,上面有一座叫“七妖楼”的塔,空地上摆着各种摊子,吃车,首饰,还有算命的。
戚流和连休经过算命的摊子,被摊主叫住。摊主是位老婆婆,地上摆着一块小布,画着八卦阵和其他看不懂的符。但是都没那一张蓝色和一张绿色的收款码来得惹眼,还写上不准不要钱。
老婆婆:“小伙子,算一卦吗?只要十块钱,十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戚流坐在老婆婆准备的小马扎上,伸出了手:“来,婆婆给算一下我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老婆婆细细地看着戚流的手,手指像模像样地算着。
连休对这种骗子是最不屑的,几次想走,但是为了同桌,忍了。
“你十四岁的时候有道劫,即使跨过去了,也会影响你一生。”
“啊?那怎么办?”
“我跟你有缘,你带上这个,可让这道劫尽早到来。”说着,那老婆婆从布兜里掏出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一颗混着点黄渍的白色小石头,一看就是从公园里捡的。直接就给带在戚流手上了:“别看这颗石头这么简单,里面可住着月老呢!只要五块,五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五块钱你什么都买不了,不如给婆婆一点供奉月老的香火钱,好让他保佑你顺利找着你的终身伴侣。”
连休本以为戚流会走,结果他的同桌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同桌,我要脱单了!”那颗石头在太阳底下都没有光泽,却被戚流高高举起,奉为神物。
你长成这样,想不脱单都难。连休想归想,没有戳穿。
“同桌,你也来算算,我请你!”戚流站起来把连休往小马扎上按,连休看着戚流的眼神,一脸无奈地伸出手,那老婆婆又故技重施:“你十六岁的时候有道劫,跟他一样,跨过去了也会影响一生,但是不跨过去对不起自己的内心。”
连休制止道:“行,把手串给我吧,我买。”
老婆婆从布兜里又拿出了一条,同样沾着泥土,就是形状不一样,老婆婆手法熟练地系在连休的手腕上。
戚流扫了十五块钱,连休站起来,低下头看手腕上的手串,戚流的手腕怼了过来:“同桌,一起拍张照吧?不发朋友圈。”
连休点头,戚流对焦拍了一张。
两只手差不多,只是一只白的发光,一只黑里透红。
戚流收起手机,掌心磕在额头上:“早知道就不陪大姐去西藏了!都黑成碳了!”
连休在旁边补刀道:“晚上我都看不到你。”
戚流突然笑出了声,魔性的笑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还有几个人跟着一起笑。
连休揽着戚流的肩膀,捂住了戚流的嘴,在戚流耳边威胁道:“您在外边儿收敛点儿成吗?”
戚流立刻不笑了,推开连休,扣了一下耳朵:“这样很痒。”
“流哥!老连!”秦观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两个人停止打闹,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回头就看到四个人朝他们挥手,向着他们走来。
“你们两个真相信这个手串能转运?”付秋实举起戚流的手腕,将那条红绳向众人展示:“我也有一条,不知道扔哪里了。”
“我也有,给我妹妹玩坏了。”虞朝阳还翻出几张照片来证明。
“得了吧,不仅不灵,还很丑。”何广博也看不下去了。
“就是,如果弄得漂亮点,说不定还能信一下。”秦观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的确很丑,奇形怪状的,没有光泽,泥土也没洗干净,怎么可能会有人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戚流拿出手机,递给了算命的老婆婆:“麻烦您帮我们拍张照片吧。”说完还扬了扬手腕上的手串来暗示老婆婆。
那老婆婆也上道,一看就懂。
连休站在最左边学着戚流比了个掌心朝着胸口的v,戚流带着手串的那只手肘搭在戚流的肩膀上,笑得十分灿烂,虞朝阳站戚流的右边,双手交叠放在付秋实头上,付秋实揽过何广博,何广博和秦观两个人抓着对方的手腕比了个人工锐角,一起看向镜头,青春感都快从照片里溢出来了。
多年以后以后,四个人再看到这张照片,已经不仅仅是青春的见证,也不只是友谊的象征,还包含了两个人的狗粮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