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戚流不算傻,知道穿上外套再走,连休随手披了一件貂皮大衣跟着戚流来到庭院,跟着他在院子里绕了许久,戚流终于停下了,茫然无措地环视四周,跟连休对视的那一刻,眼睛里充满了警戒,鞋尖一转,走到了一棵树后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连休的手机响起,正是戚流打过来的,他憋住笑,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里?”
“在家。”
连休朝着戚流藏身的那棵景观树走去。
“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嗯。”
连休探出头,看到树后的戚流像做贼一样弯着腰,用手挡住了话筒,小心翼翼地说:“你到了跟我说。”
“你回头。”连休放下手机,不再压抑那股笑意。
戚流猛地扑上来抱住连休,把头埋在连休的肩膀上:“这里好黑啊。”
戚流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清脆而火热,现在呜咽着,更像是一条经历了无家可归后找到一根可以拉他上岸的小狗狗。
连休揉了揉戚流的后脑勺,“在这种地方能不黑吗?”
连休对自己家的院子不敢说太了解,偏偏戚流来到了他平时□□的地点附近,这个地方的花草树木被养得很好,再加上黑蒙蒙的环境,很适合藏匿。
戚流突然松开连休,作势要脱掉身上的外套,连休眼疾手快地按住戚流的手:“你疯了?很冷的。”
“我给你穿,我不冷。”戚流还是想脱,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
“不冷个屁,零下十几度。”
连休拽着戚流的手就近走到院子里的另一栋房屋。同样的外观,只不过楼层和面积相较于原先那栋房子会劣势不少。他们身处的房子是一套两层高的小楼,跟雾陵那套复式差不多大,只是户型不一样罢了。连休按下开关,整个客厅都亮堂了,一楼是专门拿来娱乐的,一面墙都是电影屏幕,沙发旁边的酒柜里摆得满满当当,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茶几上放着几盒不同颜色的烟,家居装饰整体以灰色为主,烟盒是最后的彩色。
戚流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这里是哪里?”
连休随口答道:“我家。”
得到回答后,戚流咋咋呼呼地躺到沙发上,半个身子陷了进去,揽过一个抱枕开始了他的扑腾之旅。连休打开暖气,脱掉鞋,光脚踩在地毯上面,走到戚流面前,弯下腰,用双手撑着沙发,盯着戚流的双眼,戚流停下来跟他对视,那种真诚到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又出来了。戚流用腹部的核心力量撑起上半身,在连休的嘴唇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躺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眉眼含笑地看着连休。
连休笑着把戚流拽了起来,“你明天醒来别不认账。”
戚流高高地扬起头:“你也不能耍赖。”
“哟呵,还挺牛。”连休用指尖刮过戚流的鼻头,“喝点酒嘚瑟成这样。”
“我没喝酒啊!”戚流立刻反驳道:“不要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可以诽谤我!”
连休敷衍:“好的好的。”
“我好困。”戚流嘤咛的同时双手搂住连休的脖子,“我想睡觉。”
“上去睡。”
“不嘛不嘛,我就要在这里睡!”
“才八点,睡个屁。”连休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坐在戚流身边,替戚流垫了个抱枕,盖好毯子,轻轻地拍戚流的手臂,像哄孩子一样哄戚流。
戚流闭上眼睛,手凭着感觉摸了几下都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不满地在连休的大腿上轻轻拍了几下。
连休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戚流满意地把五指从连休的指缝挤了进去,头往连休的大腿边凑了凑,下一秒,身体的起伏变化就均匀了。
连休一阵无语。
睡得也太快了吧!
明明今晚是除夕夜,世界好像停止了运转,今夜的月亮并没有出席,庭院的景色更加幽冷清瑟,似乎世间的烟火气都随着戚流入睡而消失了。
连休不知道自己盯着戚流的脸看了多久,只知道眼睛发酸,手也麻到不行了。他试着抽出手,没有任何阻碍的就挣开了,用麻掉的手去摸了摸戚流的头。
“晚安。”
连休将戚流打横抱到楼上,粗暴地扔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自己拿好衣服走向浴室。
回来时,戚流睡得香甜,整个人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嘴角微微上扬。
连休没管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台笔记本开始加班。
在他面对一堆“0”的时候,身后的戚流突然笑了一下。
“醒了就..”连休边说边回头,见戚流还在睡眠状态,把剩余的话咽了回去,避免吵到戚流。
哪怕这货地震都不会醒。
“木木~”
?
连休没听清戚流在说什么,停下手上的工作,疑惑地回头,戚流的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一个枕头,此时正对着枕头上下其手。
“不要害羞,我会很温柔的~”
戚流又说了一句梦话。
这是做春梦了?连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摄像头,调整好位置按下了录像键。
“木木~我想要~”
这又是谁啊?没听戚流提过啊。连休斜着倚靠在桌子上,盯着戚流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要不要给你垫个枕头?”
“自己抬起腿~乖~”
连休:....
他们在床上的时候,戚流最喜欢说的就是这两句话。
看来是爱称,没眼看啊。
连休摇了摇头,离开房间。来到楼下披上外套,穿上了一双篮球鞋,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不远处的围墙上多了一只手,连休立刻警觉,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绝妙的方案--让男朋友来处理。
然而他的男朋友此时躺在他的床上在梦中寻欢作乐。
连休拿出手机,随时准备报警,那人翻下来,看到大概的轮廓后,紧绷的心也就放下了。
温天洲吹了个口哨,把手从长款羽绒服里伸了出来,特地朝连休挥了挥手,脚下动作快了许多,但一直维持在走路的姿势和速度。
连休走过去。
温天洲卸下背包,神神秘秘地拉开拉链,当连休看到里面装着的物品后,秒懂温天洲为什么没有走正门,而是鬼鬼祟祟地□□进来。瘦小无助的肩膀,平平无奇的背包,极致隐秘的行踪,都是为了掩护两双拖鞋。
连休急忙用手捏住背包,从温天洲手里拿过来,一边跑向自己的小别墅,一边留意江逐黎的踪迹。温天洲紧随其后,关上门后整个人靠着门大口地喘气,然后用右拳心碰了碰左胸口。连休回了同样的动作,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换上了这双来之不易的拖鞋,抬起左右脚看了看,“你这什么系列啊?这么丑!”
“前几天伯母问我要不要回来过年,我偷偷地买了机票,今天在飞机上心脏突然痛了一下,那是我的宝贝在像我求救!”温天洲说着说着,捂住了胸口,“黎儿必死!”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往外走,“他人呢?等我吃完饭干死他!”
黑色的大门敞开着,屋外是深蓝色的寒风,屋内灯火通明,哪怕离门槛还有一步,也已经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依稀能听到方雨和连傅夫妻在讨论并购计划的合同内容,他们两个最大的仇人江逐黎却不见了身影。连休已经迫不及待要炫耀他的新拖鞋了。他们四个经常互相顺各种东西,无论价值高低,拿了就拿了,哪怕连顺打火机都能忍下来,唯独江逐黎木秀于林,喜欢顺人拖鞋,这些年被他偷走的拖鞋已经可以开一场鞋展了。
“哟!”
开门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光听这个轻佻又做作的声音就已经想象到门后的江逐黎有多嘚瑟。
连休迈出的每一步都声如重锤,脱掉外套扔到一边,阴笑着挽起袖子,朝江逐黎走去。
江逐黎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恐惧,默默地缩了缩脚,慌张之余琢磨逃跑路线。
温天洲见江逐黎这副样子就已经知道了他的逃跑路线,正当他要上前给江逐黎上一堂社会教育课,方雨从厨房出来了。
“哟!这不天儿吗?您吃了吗?”
“我这还没吃呢,您吃了吗?”
“没吃就对了,我给热热菜。”
方雨刚出来不到一分钟,又折回厨房。
见救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江逐黎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踩着连休的拖鞋冲向阳台。连休和温天洲在他鞋尖一转的那一刻就有所行动,离江逐黎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江逐黎握着铁质扶手翻出阳台,还没站稳就跌跌撞撞地跑向右方。
连休伸出一只手拦住准备翻的温天洲,平静的说:“我爸妈在那边,回去再neng他。”
“成,我去跟伯父伯母打个招呼。”温天洲还是翻了出去。
连休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到厨房给方雨帮忙,却被方雨赶出去当倒酒小王子。
温天洲是提着江逐黎的领子回来的,黑色的拖鞋还在江逐黎脚下,不过连休知道,这双拖鞋很快就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方雨把江逐黎从温天洲手里解救出来,把温天洲按在凳子上,温天洲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吧唧了几下,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是伯父伯母做的吗?”
“不是。”连休拉开凳子坐在温天洲对面,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江逐黎趁温天洲还在咀嚼,一把夺过筷子和碗,像饿死鬼一样转眼就把把大部分鱼肉都塞到了嘴里。
温天洲没说什么,把筷子拿了回来,夹了一块排骨,一边吃一边说:“反正不可能是你们三个,哪家的厨子?介绍一下。”
“连家的。”方雨笑,给温天洲满上酒,亲自端起酒杯喂温天洲喝了一口。
温天洲口齿不清地说:“休儿,你去跟伯父商量一下,把厨子借我几天,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三倍。”
“不借。”连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男人难道还贪图这点钱?
两天后,连休的脸疼到可以进iCU了。
温天洲把剩下的都吃完了,连酱汁都刮得干干净净的。
孟清澜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众小辈面前,朱唇微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伯母,是这样的,我那边有几套衣服需要方雨试一下,今晚十二点之前要把方案做出来发给导师。”温天洲说完,接收到江逐黎求助的眼神后,淡定地无视了,朝着孟清澜抱歉地笑了笑。
孟清澜摆了摆手,“小黎也去吧,帮小雨整理衣服。”
江逐黎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整理的!”
三个发小一个走得比一个快,逃命似的离开了连宅,只剩连休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孟清澜平淡地撇了连休一眼,“小戚呢?”
“在我那儿写作业呢。”连休面不改色的撒谎。
“哦,我跟爸爸要出去一趟。”孟清澜撇下一句话就走了。
连休追了上去,“您上哪儿?”
孟清澜笑了笑,没有回答连休的问题,而是引到戚流身上,“照顾好小戚,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妈妈说。”
目送孟清澜离开,身后突然“砰”地一声。一个黑色的纸袋滑到了连休脚边,连休看了看阳台方向,几个发小笑得像准备去偷东西一样,他不得不怀疑袋子里面是什么炸弹毒药的东西,急忙走过去叫住几个人,“你们去哪?”
“我发现这家伙谈恋爱之后脑子都不好使了。”温天洲翻了个白眼。
“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校友是这种人啊。”江逐黎翻了个白眼。
“我们去店里玩儿。”方雨说完,一只手挽着一个汉子,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