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迈着默契的步伐宛如走红毯般经过了这条有回音的走廊,连休回头看了一眼,戚流不断地转动脑袋打量走廊,视线被价值不菲的装饰品填得满满的。连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戚流像刚才下车那样,下意识张开嘴:“wow~”,立刻挣开连休的手,随手把背包放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张开双手转圈,从一面墙转到另一面墙,“你的房间比我家还要大!还有那张床!原来霸道总裁真的是在大床上醒来的!光是下床都要开车才能下的那种大床!”
“就两米好么?转个圈儿连床都认不清了。”连休走过去,捏住戚流的毛衣下摆,作势要脱下来,“我真的无法理解一个一米八的男人睡一米二的硬板床,在家里还他妈睡上铺。”
“因为我一个人睡,买一张小床更便宜,而且省空间。”戚流举起双手,让连休把衣服脱下来。
里面的黄色卡通睡衣让连休忍不住一笑。
戚流按住了连休蠢蠢欲动的手:“别脱!好不容易捂暖了!”
这小傻子转得神志不清了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连休把一件淡蓝色的宽松薄长袖套到戚流身上,然后用力地揉了揉这张一中少女梦寐以求的脸,用力地往中间挤,戚流被挤得嘴唇都嘟起来了也没扒开连休的手。连休满意地在戚流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松开戚流,看了几秒。
戚流抓住了连休的手,将这两只白皙的手贴到自己的肚子上,条件反射地倒吸一口冷气后,“你的手好冰啊,不过也怪我,都已经享受到用暖水做饭的快乐了,居然还要你帮忙,罪过罪过。”
“你以为我是在帮你?我只不过是想早点吃上饭罢了。”连休一边说一边挣脱戚流的手,整个手掌贴到了线条硬朗的腹肌上面,向两侧滑去,双手握住了公狗腰,没有继续下去。黄色的睡衣被连休的动作撩起了一些,两条人鱼线从裤子里伸了出来。突然,腰部的手感从柔软变得坚硬,连休松开手,“紧张什么。”把视线从人鱼线上挪开,看着戚流。
戚流憨憨地笑着,把睡衣扎进裤子里,又整理了一下长袖,甩了个精神小伙同款的头,用手撩了一下刘海,“不愧是我!”
“傻逼。”连休拿来一件淡粉色的薄长袖,背过身脱掉上衣,露出白皙的背部,只要挺直脊背就会露出脆弱的蝴蝶骨,随着他穿衣服的动作忽隐忽现。
“你穿粉红色好帅啊!”等连休穿好衣服,戚流主动替连休整理,弄好之后左右看了看,“我的手机在楼下,我能拿你的手机拍张照吗?”
连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戚流点亮屏幕,又还了回去,“密码。”说完转过头不看连休。
连休没接,看着眼前这个憨憨说:“我的生日。”
戚流一秒变脸,委屈得像是砍价时被教做人一样,一边输入0918,一边说:“我男朋友的密码居然是自己的生日。”
连休立刻会意,反驳道:“难道你的密码是我的生日么?”
戚流一秒变脸,像是砍价成功一样嘚瑟,“不是啊!”
连休翻了个白眼:“那你闭嘴。”
戚流又切换到委屈状态。
连休皱着眉说:“你信不信我明天就送你上动物园表演去?”
戚流恢复到往常那种表情,“我错了。”
“错哪了?”连休拿过手机调整角度。
“怎么?我没错就不能被你骂了?”戚流揽过连休亲了一口。
连休笑了笑,牵着戚流的手往外走。戚流虽然没搞懂连休的用意,但还是跟着连休走了。连休带着他上了一层,当连休拉开了那扇棕色的门时,戚流的耳朵差点当场炸掉。
江逐黎和方雨人手一支麦克风,另一只手都拿了一瓶酒,站在房间的两端,忘情地对着大屏幕唱失恋情歌,身体随着节奏而晃动,一副难离难舍的模样,感情到位了就抄起酒瓶对嘴喝,全然没有看到门口多了两个人。
戚流扣了扣耳朵,难为情地看着连休。
连休摊了摊手,凑到戚流耳边说:“他们就这德性。”
戚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还吃饭吗?”
连休拉着戚流坐到沙发上,抱着手臂等这两个二货唱完。
一首歌结束后,方雨如梦初醒,看到了沙发上的两个听众,主动走到点个台前按下暂停,然后走到连休面前,“吃饭了?”
连休笑着说:“这么快就喝上了?”
江逐黎也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在嘴里,晃了晃手腕,四根烟滑出烟盒,身子一转,烟盒对准了方雨。方雨拿了一根,江逐黎又把烟盒对准了连休,连休下意识伸出手,还没碰到烟就光速缩回了手。
“来一根儿。”江逐黎口齿清晰地说,另一只手的手腕甩了一下,打火机的盖子被翻起,一束火苗跳了出来。
连休双手合十,“没有那种世俗的愿望。”
“嘁。”江逐黎给方雨点好烟,自己吸了一口,烟渐渐地被燃出了一个火圈,又把烟盒转到戚流面前,“来一根儿?”
戚流摇了摇头。
方雨微微张嘴,吐出了一串漂亮的烟圈。做了美甲的手指在空中挥动几下,驱散了烟圈,江逐黎吐出来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
“吃饭了。”连休实在是没眼看,果断带着戚流下楼。
“他们喝醉了吗?”戚流小心翼翼地问,还不忘回头看一下,生怕那两个人像恐怖片一样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
“他们酒量好着呢。”连休随口一答。
“那你呢?”
“比你好。”
连休说完,戚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屈起来。
得,这小傻子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替你挡酒。”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戚流刚刚说完,头顶上传来江逐黎豪迈的笑声。
“戒烟戒酒,天长地久呐~”江逐黎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然后用手肘怼了怼方雨的胳膊,故意探出头。
连休吓得一激灵,回头瞪了一眼,江逐黎立刻缩回脑袋,依稀能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连休和戚流一前一后地下楼,来到客厅。连傅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在戚流开口之前,连傅就抬起头来,把笔记本放到一旁。
“叔叔好!”戚流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
虽然从戚流的语气和神情里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连休跟他离得近,两个人的手臂贴到一起,连休明显感觉到戚流在微微发抖。
理解,正常。
“戚流,我对象。”连休介绍完,抬起手腕看表,“咱们可以吃饭了么?”
连傅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方雨和江逐黎打打闹闹地来到连休身后,在一秒内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向连傅问好,两个人默契地伸出同一边手,弯着腰对连傅做了个请的手势。
连傅温和地笑,顺着孩子们的意思往餐厅走去。连傅落座主位后,孟清澜出现在餐厅门口,皱着眉说:“怎么不带人小戚去换拖鞋?”
“您觉着我有多的拖鞋么?”连休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瞟向江逐黎。江逐黎的脚趾嘚瑟地动了几下,而他的表情跟滑稽一样。
最后还得方雨出手。她把戚流带到客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过了一会儿,戚流穿着一双黑色的拖鞋站在众人面前。拖鞋的鞋面用红蓝颜料分别在左右脚歪歪扭扭地写“住”“手”,颇有街头涂鸦的画风。
好家伙,就我没拖鞋穿!
一想到这里,连休就更气了。气的不是方雨把那边房子的拖鞋带过来了,也不是气戚流穿了他的拖鞋,而是在气江逐黎,大过年的还干这种事情!虽然往年江逐黎也干,今年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但今年把戚流带回家了啊!如果戚流知道他连拖鞋都没有,戚流会怎么想?
不过事已至此,连休只好认了。总不能当着爸妈的面像往常一样把江逐黎拉到楼上干一架逼他交出拖鞋吧?
“我这鞋挺好的。”连休耸了耸肩,坐到孟清澜对面,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凳子,用眼神暗示戚流。
戚流听话地坐到连休旁边。
江逐黎和方雨坐到孟清澜旁边。
连傅说完新年的祝福,举起早已倒好的酒的酒杯,里面的香槟却未起一点波澜。
连休比连傅举得稍微低一点。
以举杯来作为年夜饭的开始,早已是连家约定俗成的共识。
酒杯陆陆续续的举起,戚流也跟着举起。
连傅夫妇严肃而认真地喝了一口香槟。连休按照程序来喝的时候偷偷瞄了戚流一眼,看得出戚流在犹豫要不要喝,正当连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戚流的红唇贴到了酒杯,液体倾斜而下,当他接触到香槟的那一刻,他已经换上了笑容来品尝这杯白葡萄酒。他放下酒杯时,跟连休对上了视线。
没有出现连休所设想的那副微醺的模样,他的少年依然目光澄澈,平静得好像只是喝了一口水,而举手投足也看不出一丝异样,该吃吃该喝喝。
但连休知道,这个小鬼已经喝醉了。
十多度的葡萄酒按理说不可能一杯倒,但戚流的技能点不曾加在喝酒上,酒量简直弱到不行。
“小戚,你未来有什么规划?”连傅一边吃一边问。
连休有点疑惑,吃饭时闲聊在他们家是大忌,为何连傅一改往常?
“上大学。”戚流给的回答很简单,没有影响到他进食。
连休对自己家的醉鬼,戚流就算回答“没有规划”,他也能帮他兜下来。
“家里人从事什么职业?”
“大姐是船员,二姐是驾驶员。”
“父母呢?”
“不知道。”
连傅没有再问。连休不相信孟清澜没有调查过戚流,连傅之所以问,想必是孟清澜查出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对这两个商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挖掘戚流身上的价值,戚流学习过人,体育方面也很强,但光是这些还不足以打动这两个商人,他们需要他带来利益,这些东西远远不够,甚至够不到连家儿媳妇的门槛。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同意他把戚流带回来?
连傅和孟清澜不出声,方雨和江逐黎知道连家的规矩,自然也是不敢说话的,自始至终安静吃饭,偶尔互相夹菜,该倒酒时不含糊,斯文得很。戚流端着碗吃饭,没有喝过一口酒,也没有给连休夹过一次菜。连休直接把这事儿给忘了。
年夜饭就在这种安静又沉重的气氛里吃完了,江逐黎和方雨争先恐后地收拾剩菜,把碗全都端到厨房里,一边用保鲜膜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门外。戚流和连休端着碗筷走进厨房,连休拿过戚流手里的碗筷一并放进了洗碗机。
戚流撇了洗碗机一眼,对三个人笑了笑,“谢谢你们,我先回家了。”
“啊?”方雨皱着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戚流的背影。
“他喝醉了。”连休跟着戚流走了出去。
江逐黎摊开手,满脸黑人问号:“喝醉?!一口香槟能..”
方雨打断:“小两口久别重逢,不喝也醉。”
江逐黎秒懂,坏笑着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