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戚流放下笔，把作业收拾好放进背包里：“同桌，你回家吗？”
连休还在埋头苦抄笔记：“干什么？”
戚流偷偷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确认安全之后从桌肚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我姐姐给了我两张a市动物园的票，要去吗？如果不去的话也没关系。”
连休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去了？”
戚流把手机放回桌肚里，拉上背包的拉链：“还有十七分钟就放学了，你赶紧收拾一下。”
连休“嗯”了一声，把桌上那一沓卷子对齐叠好，夹在一里，连书带卷子一起放进背包，放完之后继续写。
“练习册你不带了吗？”戚流看着连休桌子的右上角的那一堆书，最上面的那本就是这个周末的作业，下面还放着好几本不同颜色的。
“写完了。”连休在书上抄下笔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看得他头皮发麻。
“你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好啊你！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摸摸..”戚流一脸悲痛，双手抱着自己：“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戏过了啊，别说的好像出轨一样。”连休还没抄完，老师又擦掉了，只好拿过戚流的书接着写。
“你家里有人吗？要是没人的话，今晚来我家吃饭吧？人多吃饭都比自己吃着香。”戚流手撑着头，左手转笔转得飞起。
“嗯。”
听戚流叨叨了半节课，悦耳的钢琴声从广播里传来，沁人心脾，勾人魂魄。推拉桌椅的金属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也没有掩盖那一声在教室里爆发的欢呼：“周末！”
戚流捏着背包带一甩就背上了，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温水：“要回宿舍拿东西吗？”
付秋实揽着秦观往外走：“流哥，老连，走了啊。”
戚流挥了挥手，又看向连休。连休背起背包：“没什么要拿的，走吧。”
下楼梯时，连休看着那张照片和下面的“名言名句”，忍不住问：“你在哪晒得这么均匀？”
戚流瞟了一眼照片：“这个是上个学期拍的，寒假陪大姐去玩了一个星期，然后就这样了。”
连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出手臂跟戚流对比了一下，自己白的发光，手腕上的红绳看起来都比戚流手上的要贵得多。
戚流收回手插进口袋，抿着嘴笑了一下：“天热脾气躁，我不微笑你别闹。”
连休踢了戚流小腿一脚：“还社会经典语录？要不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一套精神战衣？”
戚流拿出手机找了一张照片：“可以啊，正好配李佳霖送我的鞋。”
照片上是一双大红色的豆豆鞋，鞋面上有一个金属做成的“G”。上面的时间显示是两年前。
连休拿出手机在淘宝上搜了一下，点开一个商品递给戚流，戚流凑过去看，那是一套以大红色为底色的衣服，短袖上印着旺仔的图案，裤子后面从胯处开始把脸分成两半。
戚流把这个商品加入购物车：“要是你买了，这就是我最贵的一套衣服了，鞋子三十，这一套三十，不得了啊。”
连休把手机收起来：“你还真的想穿啊？”
戚流的虎牙露了出来：“虽然我不太喜欢穿紧身的衣服，只要是你送的我就会穿。”
两个人走进学校的停车场，大部分停车位都已经空了，戚流插上钥匙把车推了出来，把背包放在车兜里，坐在车上扯了一下连休的背包带：“我来背吧，后面那么重我怕翻车。”
连休卸下背包，直接跨坐上后座，调整了一下姿势：“走吧，要不然就饿瘦了。”
戚流转动车把手：“我们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菜市场，有异议吗？”
“怎么？菜市场有秘密活动不能让我知道？”
“不是，就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很少去那种地方。”
“想多了。”
戚流开进了一个巷子里，熟练地跟门店里的人打招呼，从巷子里出来，一座用铁皮搭起来的集装箱立在眼前，远远地就闻到属于菜市场的腥臭味。
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带着连休走了进去，门口的地面上积了一摊带着血污和鱼鳞的水，还有些许鸡毛在上面躺着。
集装箱里面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有个叫卖声从中脱颖而出。
“主人~买点玉米嘛~求求你啦~”少女的软音让连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戚流边走边说：“想吃什么？”
连休看了一下周围的东西：“你会做什么？”
戚流一把揽上连休的肩膀：“你想吃什么，我就会什么。不如我们吃鱼吧？平时看你挺喜欢吃的。”
“嗯。”
向着海产区走去，还没走到摊前，还在杀鱼的老板娘就对着戚流喊道：“哟，到星期五了啊。”手起刀落，在鱼肚子上切出一条缝，手粗暴地伸进去，扯出内脏扔在旁边。
戚流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下脚过猛，地上的水溅到鞋子上留下了几个黑点。有了戚流这个前车之鉴，连休刻意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结果走到塑料箱旁，里面的鱼过于激动，突然跳起来，用尾巴把水甩在连休的鞋子上，连休叹了口气，恢复了正常走路的姿势，哪怕水再次溅到鞋面他也没有低头看过一眼。
戚流指着在水缸里的鱼：“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连休拿出手机：“要不我百度？”
戚流笑了一下：“邓姨，罗非鱼现在多少钱？”
鱼摊的老板娘手脚麻利地处理完鱼，把鱼挂在钩子上：“现在市场价七块钱一斤了。”
戚流拿出手机：“私人价呢？”
“六块钱吧。”鱼摊老板娘拿起木案板上的菜刀用力剁在木案板上，木头里未干的血迹溅到本就沾满血污的围裙上。
戚流将音量开到最大，扫了一下贴在鱼缸上的二维码，听到“叮”的一声，才继续开口：“好事成双，五块吧。”
鱼摊老板娘用抹布擦掉手上的血污，走到鱼缸前拿起网：“要哪条？”
“这个小吧，看着活泼。”戚流指了一下那条表演了一波水中翻转的鱼。鱼被捞上来的时候还扑腾着尾巴，戚流挡在连休身前，一些小水滴溅到了校服上也没见戚流有什么反应。
连休本来以为又要看一次杀鱼，结果老板娘只是称了一下，就把活鱼装进塑料袋递了过来，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快到让他开始怀疑老板娘是不是乱报价钱。
“十一块。”
戚流提过袋子，付款之后对老板娘挥了挥手：“谢谢。”
连休跟着戚流走，那个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叫卖声越来越大。戚流在一家摊子前停下，这家摊子不仅卖蔬菜，还涉及到水果，尤其是那堆叠起来的玉米上放着的阔音喇叭，少女的软音就是这喇叭发出来的。摊主是一个胖胖的大妈，听到这种声音仍然面不改色地卖东西，自己也不吆喝，让这喇叭独自发挥。
“李姨，来点葱姜蒜。”戚流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摊主看了戚流一眼，抓起一把葱，从一块完整的姜上掰下多余的部分，又从底下拿出还剩一半的大蒜一起装进袋子里，绑好扔了过去。
戚流接住就往别的地方走，连休忍不住拿出手机扫码：“阿姨，多少钱？”
那摊主挥了挥手，一副要把连休赶走的做派：“滚滚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连休愣了一下，戚流走回来扯着连休的衣摆往旁边走：“我都白嫖李姨好多东西了，她从来不收我钱，就算我转了，她也让李佳霖给我转回来。”
从菜市场出来时，戚流手上提着几袋东西，把袋子挂在车把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跨坐上车握着车把：“同桌，上车！”
连休也坐了上去，还没坐稳就听到戚流在前面说：“不好意思，忘记插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