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吗

  清晨,戚流动了动发麻的手臂。

  他轻轻地将手臂从连休的细腰处抽了出来,凭着感觉往旁边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后毫不犹豫地拿起来,手指放到了平日最熟悉的位置,手机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般亮起。又碰了碰机身,终于按亮了手机屏幕,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急忙调到最暗,入眼即是赛博朋克的风格,霓虹和老旧的海报铺设得像斜着的“76”。

  我是同桌的壁纸啊,真好!

  看着上面显示的北京时间,已经早上七点了!首都的太阳就是不一般,都七点了居然还没上班!戚流不得不再次怀疑人生,偌大的房间里,仅有这一点光线来证明他并没有瞎。这里不仅大到他难以想象,连里面的小细节都十分到位,比如这窗帘,实在是太遮光了,如果连休现在跟他说“现在是晚上,手机坏了而已”,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连休所说的话。

  连休在戚流按亮手机的那一刻就被光线刺激到了,他在戚流怀里拱了拱,伸手打掉了手机,抓住戚流的手塞回被窝里,五指霸道地从指缝里挤了进去,另一只手搂住戚流的腰身,一条腿搭在戚流的胯骨上,被硌到之后不满地往上挪了一点。

  头上传来一声轻笑,连休不满地嘟囔:“别吵。”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休终于自然醒来,自己不知道抱住了什么东西,从未抱过,触感又很熟悉。睁开眼睛,目光正对着戚流的大腿,而自己抱的正是戚流的膝盖。戚流上半身坐起靠在床头,单手横着手机,半眯着眼睛,露出了十分羞耻的笑容,一副不敢看又很想看的样子。

  “你..”连休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干嘛?”手臂被压得有些麻了,放过戚流的大腿,身体顺势往右一翻,变为平躺,双手顺势一甩,一只手打在戚流身上。

  戚流的上半身猛地抽了一下,他慌张地把手机反过来盖在床上,见手机光还亮着,手忙脚乱地按下电源键。

  “您这..”连休刚想骂人,把戚流这个举动昨晚的梦结合起来,脑子突然转了过来,二话不说扒掉戚流的裤子,顺手摸了一下床头的卡通贴纸。

  一束淡淡的暖光照在这张价格不菲的床上,被子慢慢地从两个人身上被挤到角落,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带着酒气的湿吻,流星赶月的撞击...身上的人将头埋到了他的肩膀,喘着气亲吻,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面留下点点猩红。

  耳边传来了笑声,得意中带着张扬的痞气。

  戚流用左手食指第一指节轻轻地触碰每一个草莓,沙哑地念着数字。连休捻了捻手指,指甲划过皮肤的时候,突然鬼畜的笑了一下,“去洗澡。”连推带踢地把戚流赶进浴室里,反手关上门,五指并拢拍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的同时,轻柔的音乐也从天花板里响起,双人浴缸里的水冒着热气,随着音乐的节奏冒着泡泡。戚流刚要躺进去就被连休叫住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球扔进了浴缸,指着花洒,给了戚流一个眼神,戚流刚走过去就被倾泻而下的温水吓得躲在连休身后朝花洒张望:“它暗算我!”

  “快去洗!”连休把戚流推到花洒下面,本来已经停止出水的花洒又继续工作起来。

  连休转过身的时候,戚流盯着连休的腰,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那个..是纹身贴吗?”

  连休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后腰,“真的。”

  “我听说纹身很痛的!”戚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连休身后:“你什么时候弄的啊?”

  连休走到花洒下面随便冲了一下,“你被收手机的那段时间。”,头也不回地躺进了浴缸里。

  “我的错,新校规太突然了,我们全都没有手机,没办法联系你。我的职业不能有纹身,这样对你很不公平QAQ”戚流赤着身体坐在浴缸边上,视线还在连休的纹身上面,想要触碰那片还未淡下去的伤疤,抬起手却又立刻放下了。

  “我知道,在我身上纹吧。”连休无视了戚流的动作,淡淡地说着,伸出手摸了摸浴缸边的卡通贴纸,水面的泡泡消失了。

  “那就..戚流与连休两厢情愿,乃天作之合,不二之选,现戚流发誓保证会对连休忠贞不二至死不渝事无巨细有求必应..”

  “停。”

  连休乏了。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戚流说的就是他所想的,现在他赢了,但他赢得很不爽。

  谁他妈纹这么长啊?神经病啊!

  “怎么,你!怕!了!”戚流轻蔑地说完,躺进浴缸里搂着连休,“我不介意你纹身、抽烟、喝酒,只要你是你,我都不介意,我只是..”顿了一下,“只是觉得,不,是希望,希望你一定要比我更爱你自己,你对自己的爱应该在我爱你之上。”说完,摸了摸连休的头发,“听话。”

  连休的身体像被电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戚流的双眼,过了几秒,“你也一样。”

  8:00

  “你的衣帽间比我家还大!”戚流站在门外迟迟不进,好奇地打量暖色的光条,任凭连休怎么拽,就是死活不进去,死死地用手扒住门框。

  “进来!”连休怒道。

  戚流踮起脚尖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扶着连休的肩膀移动,像在鬼屋一样谨慎。

  连休抖了一下肩膀,将戚流抖落,“好好走路。”这一说,就看到戚流像一头在地上蹭翔的野驴一样,左脚不停地在同一块地方蹭来蹭去。也许是感觉到连休的注视,戚流抬眼,甩头,“你看我像不像在发动机车!”

  连休:“...像,太像了。”

  戚流一秒收住,单手揽过连休,“你真的很敷衍啊!”伸出食指顺时针转圈,“唔...我觉得那件就很不错啊!我可以穿吗?”

  戚流所指的是一件吊在空中的蓝色的驼绒外套。

  “那些穿过了。”连休淡淡地扫了一眼,随手指向左边的墙,“新的。”

  戚流拿着一条暗藏玄机的水洗牛仔裤,“这个可以吗?”

  连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裤腿左边的彩虹实力劝退。他那个东西平时都会放在左边,温天洲不知道花了多少个日夜观察出来,做出了这条搞他心态的巅峰之作。

  连休摸了一下横板上面的卡通贴纸,衣柜向两边展开。

  “还有密室!”戚流踩着小碎步跑来,挂在连休的肩膀上,“好多鞋子啊。”

  “都是爷珍藏的宝贝。”连休嘚瑟地勾起嘴角,余光瞟到戚流的脸凑近,他转过头,戚流正好亲在他的嘴唇上。

  “还有我啊!我也是你的宝贝!”

  连休穿着一条丝袜对天发誓,他真的挣扎过了,虽然是半推半就的。但是除了戚流,谁都不知道这两条长腿被黑色的加绒丝袜包裹起来,外面那条阔腿裤实在是遮挡利器!

  戚流盯着连休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在连休快要骂人的时候,他忽然笑了出来,摸了摸连休还未打理的头发,“看起来很禁欲嘛~”

  连休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戚流的头发。

  戚流拿起换下来的衣物,连休又给放了回去,“别弄了,去给我做早餐。”

  戚流往后退了半步,绕开连休走到门口张望,“我穿这套去拜年,可以吗?”

  连休按了一下卡通贴纸,走到戚流身边,揽住那厚实紧致的臂膀,“可。”

  戚流点了点头,“懂了!”

  一看这表情就没懂。连休刚要吐槽,手机突然响起,是江逐黎的电话。

  戚流的手机也响了,他后退了几步接通电话。这个动作在连休看来,可爱得像是一只伪蝎在倒退一般。

  “早。”连休心情大好。

  江逐黎却有些惊恐,只要连休先问好,一定是有事要他帮忙,但是现在他的事情比较紧急,他必须抢在连休说第二句之前说自己的目的。“休儿,我弟明天下午有比赛,替我去一下。”

  连休淡淡地说:“自己去。”

  江逐黎无缝衔接,“我喝醉了,晚安。”

  江逐黎十分给面子,在连休说完“绳ing病”之后才挂的电话。

  连休回过头,见戚流还在打电话,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脖子上的草莓吸引了,考虑到等一下要拜年,连休把戚流带到化妆镜前给他上遮瑕,戚流相当配合地仰起脖子。

  给戚流遮完,从镜子里看到这张古铜色的脸,拿着化妆刷的手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戚流的脸虽然不是黄金比例,但是五官组合在一起非常融洽,哪怕只修改一点都是对这张脸的亵渎。

  连休拿起一支口红,在戚流眼前晃了晃,戚流比了个ok,然后闭上了嘴。

  连做好基本都打底后,直接上口红。戚流的唇形好涂得一笔,他连唇刷都懒得用。涂完用手指修改了一点点,完美得他想把戚流按在墙上使劲亲,直到亲肿为止。

  谁知戚流趁他欣赏的时候吧唧了几下嘴,整个唇妆变得脏兮兮的。

  “你他...”连休意识到戚流还在打电话,硬生生咽下了美好的祝福,对着戚流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再吧唧嘴就把他杀了。

  戚流乖巧地让连休卸妆,上妆,一声不吭,动都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指着自己,五指猛地张开。

  “说人话。”

  连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技术,居然能让戚流的嘴唇提升了好几个等级,瞬间觉得其他四官变low了。

  “你连这个都会啊!”戚流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我觉得布灵布灵的!还有脖子!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大声点。”连休坐到戚流身旁开始给自己上妆。

  “你变了!你以前很低调的!”戚流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连休笑了笑。

  “可是你都这么帅了,为什么还要化全脸呢?”

  “帅哥的事你少管。”

  “哦。”

  连休只是提亮了气色,并没有像方雨一样精致到挑不出一点毛病。

  到了父母常住的房子,戚流主动走进厨房,连休主动躺到沙发上看电视。

  戚流又走出来,坐到连休旁边,狗狗祟祟地在连休耳边说了些什么,连休皱着眉推开戚流,使劲揉搓耳朵:“好好说话!”

  “都搓红了。”戚流拿掉连休的手,“叔叔阿姨起来了吗?”

  连休下意识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心里也拿不准,但是他还是一脚把戚流踹下沙发,“我去叫。”

  戚流嘚瑟地迈着小碎步走向厨房。

  连休起身上楼,用食指指节敲响了那扇繁重的木门,在门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门一下就被拉开了。

  孟清澜穿着精工细作的睡袍,赤着脚站在连休面前,黑色的短发有些外翘,散落着遮住了两边的脸颊。连休从发丝的缝隙里看到了孟清澜耳后的红晕,愣了一下,顺着红晕往下,看到了被遮瑕膏遮起来的一个草莓,也许是时间太赶,孟清澜只是草草地抹了一下而已,反而让这个小草莓更加引人注目。

  孟清澜反手捂住了脖子,转了转脖子,“嘶,落枕了。”

  一股莫名的笑意从连休的嘴角迸发出来,他轻轻地咳嗽一声,“那什么,妈,”用心理素质带出表情管理后,“戚流在做早餐。”

  孟清澜给了个鼻音,连休立刻抓住门把手,鞠躬,关上门。下楼梯的步子都是轻快的,即使他的腰现在有点痛。

  扰人清梦呐~

  连休绕到院子,猫着腰走到厨房窗户下面,扒住了窗沿,侧着身快速地往厨房看了一眼,见戚流在拍黄瓜,口水不争气地大量分泌,以至于他张嘴呼吸了一口气,口水从嘴里喷涌而出,全都掉在了地上,他反应极快,左脚右脚一个快动作,躲掉了还在拉丝的口水。现在这种情况,在外面流口水不要紧,不能让口水掉在他的宝贝鞋子上才是头等大事。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再往厨房看时,洗碗池旁边多了一盘拍好的黄瓜,上面还插着几根牙签,见戚流背过身跟冰箱进行深刻的交流,连休毫不犹豫地伸出邪恶的手偷走了那盘鲜翠欲滴的凉菜。连休看都不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黄瓜的清香在舌尖爆发,细细地咀嚼,还能尝出一丝丝的甜味,前调香辣,中调清香,后调清甜,他只需要尝一块就知道这是戚流亲手做出来的黄瓜。

  蹲在窗户下面吃了半盘也没听到戚流询问黄瓜的下落,连休慢慢起身,鬼鬼祟祟地看厨房,发现戚流身形一抖,背对着他,看起来就像要转身了,连休拼尽全力,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端走了洗碗池旁边的三明治。这两份三明治很明显是一分为二,里面除了番茄片和火腿片以外,还有连休最爱吃的溏心蛋,戚流还用保鲜膜将下面包裹起来,连休被溏心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想太多,先吃为敬,吃完了还不忘嘬手指,趁戚流不注意,把两个盘子放回原位,猫着腰回到房子里,从柜子里拿了两瓶酸奶,一个飞扑到沙发上躺着继续看综艺,揉了揉意犹未尽的肚子,拧开了酸奶盖。

  孟清澜和连傅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这两个人很平常没什么两样,浑身透露出严苛凛冽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但连休是什么人?抛开身份不说,他现在吃饱了撑的,不搞点事都对不起这一个多月的相处。

  “爸,妈。”连休躺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地打量两位长辈。

  孟清澜淡淡地回应了一下,加快了脚步,向厨房走去。连傅从容地走到连休身旁坐下,淡定地戴上眼镜,拿起茶几上的杂志。

  “爸,您知道么?您这姿势特别像皇上在看折子。”连休故意挪了一下位置,挡住了遥控器。

  连傅笑了笑,低了一下头,眼镜在高挺的鼻梁上面抖了一下,“那你是否有事需要上奏?”

  “早上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连休阴阳怪气地说。

  “不打紧,下次把嘴角的白色液体擦干净再出来说话吧。”连傅皮笑肉不笑地说。

  白色液体?

  连休伸舌头舔了一下。

  “我这是酸奶。”

  “我并没有特指什么。”

  得,上套儿了。

  连休选择沉默。

  “吃饭了。”

  戚流忽然出现在父子的视线里,带着少年气的笑容瞬间治愈了连休被父亲伤过的幼小心灵。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赌气般抢在连傅之前走进餐厅,倒是没落下家教,帮戚流拉开凳子的那一瞬间,戚流的惊恐溢于言表,戚流胆战心惊地坐下,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了自己男朋友一眼,被眼神吓得立刻坐直了身子。

  连傅夫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小戚,你经常做饭吗?”孟清澜将牛奶推到戚流面前,语调轻松平常,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撇了连休一眼。

  “我住校,平时在学校吃。”戚流答这话的时候也看了连休一眼。

  哟呵!您在宿舍也没少开小灶啊!

  连休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给戚流夹了一块拍黄瓜来暗示,然后给孟清澜夹了一块戚流摊出来的煎饼,“您尝尝,真绝了!”他只是想打断话题罢了,谁知道这个精明的女人想套什么话?

  孟清澜朝着连休笑了笑,又转过视线,对着戚流说:“连休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是省状元的事情,当时完全可以去二中的清北班,为什么没去呢?”

  听到“二中”两个字,戚流抿了抿嘴唇,随即笑道:“一中的教学风格更适合我。”

  “一会儿让连休带你去清北看看,或许能激起你的动力。”孟清澜说完,顿了一下,转向连休,“方便吧?”

  “方便,但是咱们能不能先吃饭?”连休看得出戚流并不想聊这个,果断转移话题。

  吃过早饭,连休站在家门口帮戚流整理歪了一点的渔夫帽。孟清澜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分别递向两个年轻人,“注意安全。”

  连休双手接过,“谢谢妈,我们出去了。”他知道戚流高低都要道个谢才会走,等戚流说完之后立刻拉着戚流走出去,还不忘带上门谨防亲妈追上来。

  戚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丈母娘不在视线内,偷偷地捏了捏红包,掂量了几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连休熟练地捻了捻红包,放进大衣的夹层里面。

  “我不想去清北。”戚流略带委屈地说。

  “行,我带你随便转转吧,我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那你一般去哪里玩?就去你经常去的地方吧!”

  面对纯情又热情的戚流,连休是不可能坦白的,他想了想,“□□去不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