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下午,戚流站在人头攒动的□□广场前久久凝望,竟流下两行热泪,却没有向连休解释。连休没有多问,自从下车之后就陪着戚流东逛西逛,一天下来他腿都要走断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留意了。

  连休翻了个身,本以为会打到戚流身上,却打了个寂寞,他闭着眼睛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睁开眼睛,窗外撩人的夜色让连休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抓起手机给戚流打电话。

  “早啊!你现在怎么醒了?起来上厕所吗?”

  “去看升旗了?”

  “不愧是你!我怕吵醒你,就自己来了。”

  “晚点打电话给我。”

  “好!”

  连休挂了之后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小洁打电话。

  “怎么了吗?”

  稚嫩的奶音能让心脏变得酥麻,但连休从来都不吃这一套,甚至觉得有点恶心,不过为了白嫖,他忍了。

  “请你吃早餐。”

  “什么?!”小洁这一嗓子尖得连休差点聋了,“这才几点啊!起不来!”

  “我愿意出卖江肆的行程。”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半个小时后,一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连休家门口。

  刚坐上车,连休赶在小洁之前向司机说:“去□□广场。”

  小洁自动屏蔽了这六个字,迫不及待地打听,“江肆去哪啊?”

  “下午两点,体育馆。”

  “嘁!”小洁抱着手臂,别过头,“多新鲜!谁不知道他今天下午打比赛啊!”

  “第一排。”

  “成交!”

  还算愉悦的气氛在他们参与交通的那一刻彻底破灭了。两个路怒症一起在车上吐槽早高峰,小洁的嗓门直接盖过了车内的广播。

  连休看到国旗的那一刻,也看到了站直身体仰望国旗的戚流,耳边充斥着小洁的声音,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照在戚流身上的那束阳光恰到好处,他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了下来,根本没心思听小洁说话。

  “连休同志,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流哥?”小洁隔着车窗,指着戚流说,“哎,要是他在就好了。”

  “他在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连休随口一说。

  “有关系啊,流哥会带我上分的!只要我上去了,就有机会排到江肆了!”

  连休随口应了一声,戚流正好发了条信息过来。

  -76:我现在回去,你要吃什么?

  -朽月十八:十一点方向,红色的车。

  隔着车窗,连休看到戚流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取下了头戴耳机。

  -76:有好几辆,车牌号是多少?

  连休看着窗外问小洁:“车牌号多少?”

  小洁答完,连休以最快的速度发给戚流。小洁说:“你问这个做什么?”向连休靠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家伙真的越看越像流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加他好友,再介绍给流哥认识,说不定他为了报答我,直接打我的号!这样我就不用努力了!”

  戚流拉开车门,愣了一下。连休指了指前面,戚流回过神,以最快的速度坐到副驾驶上,系安全带的功夫,就完成了春节的问好。

  小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戚流问好。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戚流弱弱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饼干,被司机婉拒后伸到后排。

  “没等你,堵着动不了而已。”连休吃了一块饼干,接过小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牛奶。

  小洁撇了连休一眼,“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原来早有预谋,万恶的资本家!”对着连休做了个鬼脸,拿走戚流递过来的饼干,“就当给连休赔罪了!”

  “啊?”戚流原本就懵,现在更懵了。

  连休给戚流讲完这个早上发生的事情,车也离开拥堵路段,望着平坦的路面,心情都好了不少。

  小洁把手伸到副驾驶,摊开了手心,“新年快乐,流哥。”

  戚流十分上道,“新年快乐!”不到两秒的功夫,小洁就收到了一个手机红包。

  “谢谢流..欸???”小洁嘟起嘴。

  “他们那边的风俗,这个数算很好的。”连休十分理解小洁的疑惑,贴心地替戚流解释了。毕竟昨天收到戚流替家人转过来的四百块钱也一脸懵逼。

  “哦哦,谢谢流哥~”小洁把目光转移到连休身上,“新年快乐,连休同志。”

  连休别开视线,“两百块钱里面有我的一份,风俗就这样。”

  小洁:...

  吃过早餐后,小洁接了个电话离开了,临走之前为了座位对连休以死相逼,在得到连休的再三保证后才放心地上车。

  “什么比赛啊?”戚流好奇的说,“难不成..啊!我忘记跟你说了!”

  连休抠了抠耳朵,“什么?”

  “我发小下午两点有比赛,在体育馆,陪我去坐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爷有座儿。”连休不得不感叹一下他和戚流的缘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居然能把他们俩逼一块儿去。

  13:30

  体育馆门口。

  戚流来到约定的地点,远远地就看到何放带着工作牌和假笑慢慢悠悠地走来,脸上的闪光灯是闪了又闪,中指上的戒指被灯照亮了一个度,以戚流的视力,清晰地看到戒指上面刻了一个“放”字。

  连休压低了渔夫帽的帽檐,墨镜和口罩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先进来吧。”何放将两人带进了一个没有人的会议室,按下开关,百叶窗自动关上,拉下其中一根塑料片看了一下外面,确定不会被干扰后,朝着戚流竖起大拇指。

  “联考第二,牛啊!”何放重重地拍在戚流的肩膀上,脸上里流露出一种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

  “一年不见,开始商业互吹了?不拿冠军我看不起你!”戚流也装模作样地拍到何放的肩膀上。

  “你对象呢?我只搞到一个位置,我觉得她可以坐你腿上。”何放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连休一眼,在心里吐槽戚流。哪有约会带电灯泡的,神经病啊!“但是这位小哥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不打紧,有座儿。”连休淡淡地说。

  “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何放,当下最热门的策应,没有之一。”戚流对连休说完,又转向何放,“zei我爱人,连休。”说着,很自然地牵起连休的手。

  何放愣住了。除了戚流的性取向,还有他的区别对待。向对象介绍他的时候连位置都给说出来了,而他只能听到连休的名字,淦!

  连休也愣了一下,看戚流的眼神都带着些许震惊,不过善于表情管理的他很快就将这份惊讶藏进了心里,而且带着墨镜,他敢肯定这两个人绝对看不出来。

  “你好。”连休平淡地问好,透过墨镜看到何放拘谨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竟生出了一股优越感。

  “你好你好。”何放尴尬地朝连休笑了一下,把戚流拉到一边,小小声地说:“这事儿姐姐知道吗?”

  “知道啊!爸妈也知道!而且他们很喜欢他!现在我住在他家。”戚流毫不避讳地回答,这个音量足以让他的主要内容进入连休的耳朵里面,无所谓地朝连休走去。

  连休的口袋震动起来,他一边拿手机一边对戚流说:“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一个人不多的地方才拿出手机,看到一串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接起来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嗓门大到差点把他耳朵炸碎了。

  “连休同志!!!”

  “别咋咋呼呼的成么!”

  “我去不了了,你替我给江肆问声好!”

  “明儿一块儿上他家拜年不就完了么。”

  “这不一样!!!”

  “成吧。”

  “拿他的签名!不然我就把你小时候和泥巴的事情抖出去!”

  连休还没答应,小洁就挂了。他们这群人在一个圈子里生活,要同伴的签名跟喝水一样简单,即使是让他们签在一张完全空白的纸上也不会有人拿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即使是这样,小洁还是无法踏出这一步。至于连休,虽然跟江肆不算特别熟,但有了江逐黎这层关系在,只要他开口肯定能拿到,可他根本不屑去干,要论和泥巴,江肆才是食物链最低端,估计小洁旧事重提的时候会给她的男神带来重创。连休想到江肆那副乖小孩的样子,恨不得抄起家里的拖鞋拍在江逐黎的脸上。他原路返回,戚流倚靠在会议室门口,鸭舌帽的帽檐低得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戴着耳机,根据戚流脚下的拍子,连休不难推断出戚流又在听他的手机铃声了。他走到戚流旁边,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戚流扶正了帽子,“要入场了,你的座位在哪里?”

  “我看看。”连休打开手机。

  “边走边看吧。”戚流扯着连休的袖子往里面走,“我在A区1座。”

  连休找到了江逐黎的记录,“B区1座。”

  “听上去好远啊,都跨区了。”

  等两个人落座后,流露出来了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没有区别的无奈。他们确实没有坐在一起,但也没有坐的很远。

  就隔了一条楼梯。

  连休打开江肆的聊天窗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机,左右看了看,A区大部分都是男生,而B区大部分都是举着各种应援物的女生,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几个女生的美甲上面写着江肆的名字。

  服了。

  连休揉了揉眉心。

  “你不舒服吗?”

  戚流起身,被连休叫住了。

  “没事,就这样看吧。”

  连休不断观察四周,A区的视线大多在戚流身上,而自己身上则聚集了全B区异性的目光。

  哪里出了问题?

  连休给戚流发了条信息,压了压帽檐,扶好墨镜之后,把双手插进口袋里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看这场比赛,毕竟他对电竞的兴趣不大,也就陪男朋友打打游戏,在划水的时候顺便秀个恩爱而已,就算这些比赛确实有利可图,但比起他经手的那些,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因为戚流就在身边,连休睡得可谓是十分安慰,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自己带了一副入耳式的耳机,周围的喧闹也弱了一些,他都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是戚流的手笔。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发现居然还没结束,他偏过头看戚流,戚流盯着大屏幕,浓眉紧皱。他现在才看清场上的布置,比赛选手都被安置在一块隔音玻璃后面,他们这些观众虽然离选手不远,但有了这层阻隔,无法将自己的热情传递过去,选手们只能靠着自己的眼睛去感受观众的热情。他一眼就看到了队伍中年龄最小的江肆,说起来,被誉为天才攻击手的江肆只比连休大三岁,戴了眼镜像理科大神,不戴眼镜像娇嫩的妇女之友,平时的谈吐也是斯文轻慢,让他行一些江逐黎一般的勾当比登天还难,是他们公认的正义之子,但这一切的美好都在这位正义之子第一次上场的时候破碎了,碎的剩点渣渣,没想到江肆凭着个人实力把这点仅剩的美好当骨灰扬掉了。现在正义之子一脸轻松,明明是在敲键盘,硬是给人一种在弹钢琴的错觉,似乎他穿的不是灰白的队服,而是礼服,带着几万人一同进入演奏厅去欣赏他的演出。而刚才接待他们的何放,此时跟戚流的表情一模一样,键盘上面只剩下一片残影,似乎所有的操作都无济于事。

  大屏幕上面标出了最终比分,除了江肆的队伍名称,还放了江肆的照片和游戏名称,大写加粗的字体不难让人看出江肆就是这场比赛的MVP。

  连休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只能看到戚流起身向他走来,他摘下耳机,在喧闹的环境里无比清晰地听到戚流说了两个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