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苏挽歌向仙赐渡看了一眼,眼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仙赐渡没有说什么,借着昏暗的光晕看着苏挽歌。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她脱了面具,确实美得如同祸水。
“你父皇确实是我杀的,但也不是我杀的。你父皇中了乌尔血,这是一种致人成魔以至于只会杀人的毒,无药可医。那时,你父皇已病入膏肓,乌尔血深入骨髓,你父皇让我杀了他,因为他不想玷污皇室的血,他不想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他临终前让我好好护着你,在我死之前我都做到了”
仙赐渡身体一震,满脸错愕,“这……这怎么可能,我……”
“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若我真的有什么野心,你觉得你能坐稳帝位吗?”确实,依当时苏挽歌的权势来看,她的确有让仙赐渡帝位动摇的本事。
听完苏挽歌的这一席话,仙赐渡的身子更加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亲手杀了最后一个真心疼他的人。
他亲手杀了为他披绒上战场的将军。
他亲手杀了说要护他周全的师父。
仙赐渡缓缓的蹲下,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好像在哭泣。
苏挽歌见此心中抽疼了下,但她真的没有办法放下过去,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有我护着你”
只好硬着一颗心走了出去,不染和沈清寒也跟着走了出去,独留那一抹脆弱可悲的灵魂在哭泣。
走了一段,苏挽歌问道,“呀,我们要怎么出去?是要在这里摸黑找机关吗?”
“不如回去问问那个皇帝?”不染出声。
“不用,交给我就行”沈清寒淡淡道,在黑暗中也给人心安的感觉。
“你们退后一些”沈清寒又道。闻言苏挽歌和不染皆后退了几步。
“轰”石板破裂的声音,亮光从上面射了下来,照起一片尘土飞扬。
苏挽歌:……
不染:……
好粗暴啊!!!
三人来到上方,发现刚才仙赐渡模样的除邪现在又变换成了苏挽歌的样子。一身银白甲胄,血红战袍在后,既冷漠得近乎无情,又美得迷人心志,将这两种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苏挽歌都忍不住赞叹:我天,我原来这么好看啊!!
她没有发现旁边的沈清寒的耳根爬上了些粉红。
“苏挽歌”看见他们上来,冷冷的说道,“哎呦,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下面安家了”
没有理她,苏挽歌拿出自己的琴九歌,给沈清寒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正面对付除邪,她从旁扶琴镇压。
不染一脸菜色,惊恐的看向苏挽歌,“你拿出这玩意干嘛?你不会要弹吧?”
苏挽歌看都没看不染一眼,口吻确定的答道,“对啊,不然我拿出来干什么?”
不染一头靠在了墙上,委屈道:“我可以不听吗……”
苏挽歌和沈清寒没有理不染满腔的不愿,直接走上前。
苏挽歌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将琴放在自己的腿上,缓缓的弹了起来。
琴音一起,不染一颗心肝颤了颤,痛苦的看向头顶那一方天地。
连除邪这把剑都被惊吓到了,向苏挽歌骂道,“弹的什么狗屁,我以为要来点仙乐伴奏,没想到……简直不堪入耳”
苏挽歌依然不为所动,一副“你怨声载道我依然信手弹来”的淡定模样。
难听又怎么了!!有用就行。苏挽歌弹的是《乱魔》,此曲扰人心魂,乱人神志,在混乱的情况下最易让人暴露自己的弱点。
沈清寒和除邪过了几招,打得有些温柔,好像舍不得打似的,苏挽歌看着都急了,连忙喊道,“师兄,狠狠的打啊,你怕她疼啊”
听到苏挽歌的话,沈清寒才认真的打了起来,几招便逼得除邪节节败退。
在苏挽歌特意的魔音下,除邪突然恍了神,沈清寒见此,剑尖一挑不偏不倚的刺在了除邪身上,掌中用力,向寻生剑注入浓厚的灵力,尽数往除邪身上攻去。
自被寻生刺到的那处开始向四周蔓延白光,刺目至极,“苏挽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啪”一身剑裂的声音传来,白光消失,地上多了一把断剑。
苏挽歌停下抚琴的动作,走到沈清寒旁边,拾起了那把断剑除邪。
又回过身看见了一动不动的不染,走过去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
苏挽歌提脚用力踩了踩他的脚,喊道“你死了吗?”
不染恍恍惚惚的抬起头,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说,你死了吗”苏挽歌的耳朵被不染吼得都快聋了,一时大声的回答着不染。
“你才死了”不染扶着身后的墙慢慢站了起来。
苏挽歌看向沈清寒,疑惑的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沈清寒淡淡的来了一句,“大概是被你的天籁之音迷倒了”
苏挽歌:……
“师兄,我弹的真的难听吗?”问是这样问,可苏挽歌却摆出满脸期待的表情。
沈清寒笑了一下,眉梢间都是暖意,“好听,我特别喜欢听”
苏挽歌开心道,“真的吗?没有骗我”
“没有”沈清寒语气坚定。
苏挽歌更开心了,笑的像朵花似的,“果然还是师兄慧眼识珠”
沈清寒走过去架起随时要跪下的不染,对苏挽歌道:“走了”
苏挽歌赶紧跟了上去。
身后突然传来仙赐渡的声音,“师父,能把那把剑留给我吗?”
苏挽歌回头,“你留着干嘛?”
“我……”
没等仙赐渡说出什么来,苏挽歌就走了过去,将剑递给他,“给你”,又看了他一眼,“想来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不如早些入了那六道轮回,也苦了在这虚妄的世间漂泊”
仙赐渡低下了头。
倘若入了这轮回,是不是会忘了你?我怎么舍得。
见他不说话,苏挽歌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快到墓口时,仙赐渡低低的说了一句,“师父,对不起”
苏挽歌顿了一下,身形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仙赐渡抱着除邪呆呆的坐在地上。
一个孤魂,一把残剑,一座古墓,相伴一生。
后来不染问苏挽歌,当个大将军是怎样的感觉?
苏挽歌笑着说,挺没意思的。
累死累活、掏心掏肺几十载换得一个惨死沙场的下场,确实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