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一百七十章尘落埃起

  沈清寒十万火急的从西南赶到云清峰,饶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赶回来,快把自己赶死了也花了一天的时间。

  猛的推开留兰居的门,便看见了秋善师姐关了内屋的门正要走出来。

  沈清寒急急忙忙的跑到秋善跟前,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秋善师姐面色有些沉重,“你过来,我和你说”

  沈清寒跟着秋善来到旁边的桌子旁坐下,“师姐,她怎么样了?”

  “师妹她……她的暗毒泛滥了”秋善沉重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沈清寒的心里一样疼,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这次我勉强算是控制住暗毒攻心……但绝对不能有下次了,她不能再受打击了,不然……”秋善叹了一口气。

  沈清寒木讷的点点头,因为赶得着急,他头顶的汗如雨般落下来,“我知道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秋善点了点头,沈清寒走了几步,秋善又道:“师弟”

  沈清寒回过头,“怎么了?”

  “你也知道师妹以鬼军独挡魔兵的事了吧,有些门派肯定会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的,特别是岐山,你一定不能她出席仙门的商议。还有鬼道伤身,师妹那琴阴气极重,她若再使,也会导致暗毒泛滥,你趁她现在没醒,将琴焚了吧”

  沈清寒身形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半晌才回道:“好”

  “还有,她的小徒弟清贺因为救她死了,云清的弟子把清贺的遗体带回来了,你待会将他葬了吧,她起来问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清贺。”秋善语重心长的又说了几句。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屋里。

  轻轻的推开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握着她冰凉的手。

  她双目紧闭,脸上苍白得一丝血气都没有,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沈清寒眼睛控制不住的红起来,几颗清泪伴着汗水落了下来,“怎么我才离开会,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镇守西南,与她隔了整个中原,她遇险了,他却赶不到。

  魔兵首先进攻的地方便是西南,前前后后交火几次,也发现什么异常。就是因为没什么异常,才显得反常。

  魔族防护确实密不透风,他派人去堪探几天才发现那里的魔兵只有三四万。正奇怪其他的魔兵去哪里的时候,西北就传来开战的消息。

  五千人对抗六七万,那是什么概念?必定是要输的。

  仙门从南到北瞬速收拢力量分为两路,一路支援西北,一路饶到西北后方门户,做好防御。

  还未来得及转移,就又听见西北战报:云清峰峰率上万鬼兵击退魔兵。

  仙门哗然,这消息乍一听,是个喜报,可往深里想,又变成了让人恐惧的事情:堂堂一个德高望重的仙门峰主居然修鬼道?这无疑就像放了一只老虎在自己身边一样,厝火积薪,谁知道哪一天它就反咬你一口呢。

  可苏挽歌行的又是正义的事,一时也无人敢出来说什么。

  沈清寒用自己以前做的那把一模一样的琴代替了苏挽歌那把琴,又亲自把清贺葬在了云清峰的后山,才重新回到留兰居。

  苏挽歌还没有醒来,沈清寒一直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她的眼角溢出些湿润,伸手帮她轻轻揩掉。心是麻痛的,不知所措。

  苏挽歌醒来时,周围一片死寂,几点昏暗的光摇曳着,映照出床边的人,出神的看着窗外。

  她没有动,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里死气沉沉,目光一直放在眼前人身上,找回些微小的生气。

  几阵冷风从窗子里钻进来,他回过身来想把被子再给苏挽歌盖严实一些。看见她睁开眼睛,眼里便有抑制不住的欣喜,“挽挽……”

  “嗯”苏挽歌轻声答道。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告诉我,我去找秋善师姐”,沈清寒握住她的手。

  她摇了摇头,说了另一番话,“清贺死了……我生即大恶吗……?只招祸患……”

  沈清寒满眼疼惜,俯身抱住她,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压抑低沉,“没有的事,都会好起来的……清贺……我已经帮你葬在云清的后山,生死有命,你不要想太多”

  “嗯……”拖着长长的鼻音答了一句,人身上的水就那么点,她早前匀了许多给流出来的血,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水从眼眶里出来表示悲伤。只是,心确实是麻木的。

  “我没事……”喉咙有些干哑,发出的声音不太清楚,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我好累啊,身子疼得很,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我想抱抱你,你上来吧”,艰难的扯着脖子发出声音,拍了拍自己旁边空着的地方。

  沈清寒端起旁边微暖的汤药,哄道:“疼的话先喝点药吧,喝完了就不痛了”

  苍白的眉头皱起来,她摇了摇头。中药很苦,活着也是,不想再苦一点了。

  “那要喝点水吗?”

  苏挽歌还是摇了摇头,沈清寒无奈,脱了外衫在她身侧躺下,双手把她拥在怀里。

  苏挽歌侧身对着他,环住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间。

  “我明天还要去处理此战未收尾的一些事,答应我,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谁都不要见,好吗?”沈清寒轻轻说道,生怕吵着了怀里的人。

  苏挽歌动作轻轻的点了点头,见她现在的表现还算正常,微微松了一口气,“嗯……睡吧,我一直都在”

  “沈清寒……你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在遇到温婉之前”,苏挽歌低低的声音传来,沈清寒楞了一下。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好像不是,他身边有一只大鹏鸟。

  “……不是”,想起那只鸟,眼前浮现的全是红色和已经过了很久却还烙在身上的痛。

  “谁呢?”苏挽歌又问,声音小得像要睡着一样。

  “不算作人,是只鸟罢了……”

  “那只鸟呢?”

  “不知道……”它后来想要杀掉我,可是我却没死成,它却不见了踪影,倒是造化弄人。

  “你还会想那只鸟吗?”

  “……”

  会吗……?不知道,好像会吧,会想问问它,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之前都很好的,明明它也陪了他好多年的啊。

  “不会,我恨它。”,沾了往事悲伤的声音,有些冷。

  “哦……”苏挽歌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句,呼出的气息轻轻的。

  觉察到自己情绪的不对劲,他呼出一口浊气,“好了,睡了……”

  说完,沈清寒抬手拂灭那摇曳闪动的灯火,屋子里瞬间被黑暗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