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歌性情是多愁善感,几杯老酒下肚,更是把她那一抓一大把的人生道理喝了出来。举着酒杯,眯眼看着沈清寒,她缓缓道:“沈峰主以为,情爱之事何解?”
沈清寒定定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苏挽歌自顾自的说起来:“情爱,谁也无法描摹出它的面目,但此世间又处处可闻它。它慷慨,不管你是一介布衣,还是权重如山,你都可以拥有它,还可以肆意挥霍。它吝啬,不管你是一无所有,还是腰缠万贯,都不会多得一分甜头。你珍重它,或许能够踏碎一地清辉,迎来一地红装,但你要是漠视它,它就在你眼前化作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抓得抓不住……你觉得呢?”
苏挽歌说话就说话吧,还非得带点肢体动作。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劲,她觉得和沈清寒讲话时,凑近些特别有气势。
箍着沈清寒的下颚,等苏挽歌一番长篇大论发表完毕,两人的脸只有咫尺之距。
沈清寒眼中波光流动,有些拼命压制的东西借着酒意不管不顾的冲出来。喉结上下动了动,身子微微向前一倾,两张唇准确无误的贴合到一起。
苏挽歌眼睛瞬间睁大,朦胧的醉意滚得七零八落,动作迅速的后退,行云流水的冲出厨房,随后听到一阵可“摔碎门”的关门声。
沈清寒还坐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嘴角缓缓溢出一抹笑。
“娘的有病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切……呵……哼……啊……”苏挽歌捂被哼哼唧唧,一脸苦大仇深。
“吱呀”门被推开。
苏挽歌扭蛆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这厮还想做什么?被我撞破他的真面目了,想杀人灭口?
久久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只感觉两束目光不停的在她的被子表面收刮。实在忍无可忍,苏挽歌掀开被子坐起来,气急败坏道:“你站在这里晾尸啊?”
沈清寒像个受气包,委屈巴巴的站在床边,脸上的神情将泣未泣,又惹人怜爱,又让苏挽歌看得牙痒痒。
“出去”苏挽歌冷声命令。
沈清寒不动如山。
“挽挽……生气了吗?”沈清寒低低道。
苏挽歌差点气绝:“挽你个鬼儿子……谁许你这么叫了?”
沈清寒最会运用沉默是金这个原则,这时不说话了。
苏挽歌继续宣泄不满:“沈清寒你是醉了吗?这是什么种类的废物,几杯酒就醉了,你要是真醉了可别搁我这地耍酒疯,概不奉陪”
沈清寒继续沉默是金。
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对话方式着实无趣,苏挽歌没骂几句就败下阵来,打碎牙齿往里咽,“出去”
沈清寒仍旧不动。
苏挽歌拧眉,换了一番措辞,拍了拍床,“坐这里”
沈清寒果然乖乖的坐在床上了。
苏挽歌:……
敢情这厮专捡喜欢的来听!
“你到底想干嘛?”苏挽歌快疯了,她一脸杀人的神情看着沈清寒,恨不得将眼前这横竖不顺眼的人拉出去剐了。
“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离开我”沈清寒低低的说道。
“你说呢?”苏挽歌沉眸,“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你以为你这几天对我好一点,对于从前留给我的种种伤痛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凭什么啊?我苏挽歌从来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我不仅要离开你,我还要杀了你……我告诉你,我和你,就像金丹碎了就是碎了,没有补救的办法……”
沈清寒眼中的波光缓慢的流转,呆呆的看着地板,半晌他才了无生气的说道:“也对……”
“你不出去,我出去”苏挽歌掀开被子,沈清寒见状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往下一拉,将人带到怀里,抬手一挥,挥灭了闪烁的灯火。
苏挽歌挣扎,寻思着怎么才能干净利落的弄死眼前的这个人,“放开”
“我若不放,你奈我何?”沈清寒一语双关道。
“我……”苏挽歌才冒出一个我字,正打算义愤填膺的声讨沈峰主专断独行的暴行,却被他温热的指头在眉间轻轻一压,瞬间昏睡过去。
沈清寒拢了拢苏挽歌,在她眉间轻轻落唇,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放手,你心悦我也好,怀恨我也罢,终归,你都要待在我身边”
“唉……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我身边”沈清寒抬手挑起她的一撮青丝,放在鼻尖嗅了嗅,无奈的说道。
所爱歌山海,山海固若金,大抵便是他如今无可奈何的境况罢。
次日,待苏挽歌醒来时,日头已高挂,阵阵的饭菜香已经迫不及待的涌进她的鼻中。洗漱一番,她甚为高冷的去享受沈峰主在衣食住行方面的伺候。
两人都颇有默契的未提及昨日的事,沈清寒未提是因为醉了记不得,苏挽歌不提是因为尴尬。
一顿吃饱喝足后,苏某人抬了把椅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接受晨阳的沐浴,好不惬意。
忽然,一抹阴影将她的大好阳光取而代之,苏挽歌睁眼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知晓这人的耳朵随时随地的被“耳屎”给堵死了,她也无趣多言,自觉的挪动椅子,重新投入阳光的怀抱中。
好景不长,她这才刚刚进入太阳的暖抱中,又被那道阴影给盖住,本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心态,苏挽歌骂道:“你在这里停尸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果没有全给我憋回去了,然后给我滚开,别竖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相比于苏挽歌的暴怒,沈清寒的语气到是和缓又悦耳,“是有点事……我这后院有处空地,捣鼓一番便可开垦成田地。昨日下山买了些种子,准备播种,如此日后也不必常常下山,你今日随我一同去垦种”
苏挽歌眨眨眼,颇好好笑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去?”
“反正也是给你吃,你若不去,我也没这个心思了”
“……我去”大业未成,需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