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死寂,宁婴摸了摸凭空套在自己手里的那个冰冷的环镯,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什么东西?呼……这又是什么地方?
眼前一片黑暗,只能隐约感觉自己处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都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处在无知的环境里恐惧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对青繇的牵挂。
只有当你真正的喜欢一个人,用心的对待你所心甘情愿付出的一切,一旦分离,你才会真正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是何其的酸苦。
他当时也是气极了,才会对青繇说出那些狠话来。长命锁倒也不是说不能给人碰,只是他心里堵了一口气,压抑得自己喘不过来,于是那口气在随便捕抓到一点端倪时,就横冲直撞的冲出来,肆意伤害人。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青繇,特别是在那种知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情况下,自己卑微的感情愈发无处安放。
他知道,情况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他预先对结局抱有好的幻想,现在才会悲观失望。绝望分两种,一种是突如其来的绝望,让人猝不及防,跌入地狱。另一种是日积月累的失望而堆积起来的绝望。其实最可怕的反而是后者,因为你清晰的经历了其间的每一个细微的过程,而每一个过程里的彷徨无助、孤独悲伤你都有切身的感受和挣扎,你有鼓起勇气奋力一搏,可最后还是落得一个力不从心的下场,人们将其亲切的称之为命运。
他那日自殿中出来后,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无力感,便靠在一颗树下,闭目养神。谁知忽感背后一阵重击,他的闭目养神就很好的成了昏倒在地,醒来时睁眼便是现在这黑漆漆的画面。
身上的衣服似被换了,摸着布料不像他身上那件,略微粗糙了些。动了动手指,有些使不上力,躺了这么久,才稍稍恢复些,却还是没力气推开自己上方的木板。就是连鬼力也使不上,好像被锁住了一样,这让他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想,要是还能再见到青繇,打死他也不会再离开他了,不管他身边有谁,他只想陪着他就好。
青繇站在那高楼的前方,一身红衣被吹得狂乱,黑长的头发亦随着风飘散逸飞。手里握着一把红珠血剑,缓缓的走至门前,血剑又狠又快的落在黑锁上。
“嘭啦”黑锁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躺在棺材里的宁婴立马警觉起来,静候佳机,只要有一点光亮透进来,他就马上跑出去,反正也只能这样了。他没有现在莫名其妙失了鬼修,打肯定是不现实的。
青繇推开门,看见在正中央处摆了一具棺材,周围的摆设没有注意看,径直走到了棺材前,伸手在棺材板上敲了敲,没有反应。
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刚想喊一声“宁婴”,却想到那小子刚刚和他闹了脾气,指不定躲他都来不及,听见是他的声音更加不可能出声了。于是他悬崖勒马,没有说话,直截了当的掀开了棺材板。
忽然一道疾风冲耳边刮过,从棺材里蹦出的红影飞快的朝外边跑去,抓都都不住。青繇楞了一下,才反应他儿子跑了。
快速旋身,从手袖里了飞出的红布更快一步的赶上了宁婴,将那红影带了回来。
宁婴没看清来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青繇比宁婴高出半个头,又比宁婴壮上几分,握着他的肩膀,一派做父亲的口气骂道,“跑什么?”
宁婴听见这个声音,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眶,伸手抱这青繇哭得“稀里哗啦”。
青繇有些久违的欣慰,抬手摸了摸宁婴的脑袋,心里却漫起一种陌生而又从未接触过的感受,及时压住这种陌生的情绪,轻声道:“乖,不闹脾气了,你要是住不惯现在的宫殿,我就给你盖一个茅草房,风一吹就倒的那种,你要是不想要我给你的钱,我就给你一个破碗,让你去大街上要饭……反正你想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再这样气义父了,好吗?”
好不营造出来的温情被青繇这么几句闹得灰飞烟灭,宁婴忍不住笑了出来,推开青繇,被泪水湿润的眼睛红红的。
“不会了”宁婴道。
青繇舒心一笑,好看的桃花眸里洋溢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满足与喜悦,一把搂住宁婴的肩膀,走了出去,“你自己说的,下次你要是再这样,你就是女人,还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宁婴无奈道:“好……”
青繇听后,越发开心了,那笑容晃眼得活像他在大道上平白捡了一块金元宝一样
“哎,你这衣服还挺好看的哈”,青繇转眸看着宁婴,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
走出阁楼,屋外的光将一身喜服的宁婴被清清楚楚的映照出来,清俊的脸上还余留着些怜意。
宁婴抬眸投以探究的眼神,想听听眼前这位还能放出什么彩虹屁来。
青繇弹了弹自己的衣服,“看我也一身红衣,咱俩多配站在一起啊,这看起来多像……”
宁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自然的紧张,心率快了几分,假装随意的问道,“像什么?”
“像为我们量身定做的父子装”青繇露出一排白牙,自以为帅气风度又慈爱。
青繇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
回到鬼王殿后,青繇似乎听进去了宁婴的话,已连几天都没再出去鬼混过,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绝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处理管辖领地的事务,就是和宁婴在一起。
青繇多年未重见天日的哄儿大计轰轰烈烈的进行着,一个鬼王竟然做到了无处不在。不仅每天的衣食住行要盯着宁婴,就是夜里睡觉也要拖着宁婴,说什么促进父子感情。
鬼也是需要休息的,大多数的鬼其实上怕日光的,所以便夜伏昼出。可到了青繇和宁婴这种境界的鬼,便没有这些束缚了,不过毕竟是当人当久了,好些习惯都已经刻入骨子里,自然是习惯白日出来混,夜里床上躺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