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是笑非笑地扫了眼肖秦，然后重新站在讲台上。
“我听说你们都想去看艺术节的晚会？”他缓缓开口，“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冒着被严惩的风险，都还要跑去操场看？”
说到这老林顿了一下，将目光不紧不慢地放到嫌疑人沈某肖某方某和王某某身上，意有所指。
继续说，“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行为我不提倡。”
“但是，”老林突然就笑了，“我可以允许你们去看半节课，时间一到就必须给我回来。出去的时候，小声点。”
同学们的表情都是愣愣的，不知道是被惊的还是被吓的。
“都不动，是都不想去看了？”
话音一落，同学们就离弦之箭一般冲出教室，但动作都放得很轻，声响不大。
但蓝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手里悠悠闲闲地翻着书。
“蓝柯同学，你不想去看看吗？”老林问。
沈乔闻声从前排跑到蓝柯的位置，对老林说，“老师，他去，要去的。”
一边说着，一边想伸手拉过蓝柯。
老林当即咳嗽一声，“咳！”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乔，女孩子家家就不能矜持点。
沈乔颇为无奈，揪着蓝柯的衣袖口拎起给老林看，“没牵，没牵。”
被揪着衣袖口的当事人也看向老林，轻轻摆动了袖口，眼神示意着，真没牵。
老林被两小孩一举一动弄得有些不自在，指了指教室门外，“要去看还不快点。”
两人这才迈着步子走出教室，临走还问了句，“林老师不一起来看看吗？好些节目都不错的。”
“自己去看。”
19班的同学们不管怎样是欣赏到了半节课的艺术节晚会，回到教室的时候虽然意犹未尽但非常心满意足，连嘴巴都天来不少，在教室里一个接一个地夸老林英明神武，模范教师，天下第一，学富五车……
夸得天花乱坠，乱七八糟，语文老师听到了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
以至于最后老林兴致来了，给同学们发了一套他新出的数学试题，同学们也都乐呵呵地接受，那一刻，是毫无怨言的。
除了这一小小的插曲之后，后面的日子里都是与题海为伴。
每周有三次统考，几乎是考完一趟就无缝连接下一趟，学生和老师们都苦不言堪。
再这样紧张的氛围，传来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高三的同学们不用大早操大集合，几乎年级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要不是班主任转达，就是广播播放，不过一般消息都是班主任一笔带过。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星期三，19班的同学们饱受一节体育课的摧残后，一个个都瘫在板凳上无言忘天花板。
“草，为什么这么累……”瑞瑞有气无力地说。
教室里只有错乱的呼吸声，瑞瑞的声音格外清晰，肖秦在对角附议，“都要高考了，还不能把体育课占了吗，再不占课，有朝一日终会死在体育课的准备活动中。”
沈乔也吃不消，“体委，你和老林说说……算了……老林说的也不管用……你和吴老师商量一下吧，不要准备活动太猛了，热身热得像是要参加运动会似的。”
几人还留着几口气聊天。
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喂，喂，喂——嘭嘭——听得到吗——喂——可以了可以了——给您，那我来。”
明显是两个人的声音，但这样的氛围下，同学们想到的却是农村办席邀请歌舞表演的主持人。
下一秒。
“同学们，同学们下午好啊！”
老校长浑厚的声音透过砂质的广播传来，夹着点点的口音，但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愉悦。
同学们勉强支起耳朵听。
“同学们呐，下午好啊，我是校长，现在了有一件事想宣布一下，啊，这个，是一件喜事啊，为我们学校争光了。”
“我说一下，我校高三19班的蓝柯同学，啊，获得了，我国最高学府清华大学的保送。”
“啊，非常厉害，19班的蓝柯同学，大家掌声鼓励！”
老校长估计是激动得不行，往常教育人连说五百字不带停的语速现在磕磕碰碰的。
但没人关心这个，整栋教学楼瞬间腾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一浪接一浪的，从教学楼底楼一直蔓延到顶楼，整个学校仿佛都震颤了。
19班的同学们将目光紧紧集中到教室小角落里，那长身如玉，现在正波澜不惊看着书的当事人——蓝柯。
卧槽，大佬就是大佬啊。不声不响就搞到了保送名额。
但也不算是不声不响，同学们大概想了想，估计是因为冬令营。但就算没有冬令营，柯爷自招也能上，就算没有自招，柯爷他裸分也能上……
想到这就悲痛了起来，人和人的差距不要太大。
蓝柯心底也讶异了一下，他也被想到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但最最的高兴的，居然是沈乔。
放学回家的时候，沈乔晚上还特意做了火锅，清汤的，以往都是鸳鸯锅。她捧着一张笑眯眯的脸，两侧的短发被勾在了而后，“蓝柯，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蓝柯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说不出来。他淡笑着没答，倒是伤脑筋地望着眼前慢慢一过冒热气的火锅。
就算了吃宵夜也不能是这个吃法。
沈乔捧着脸还在笑，“蓝柯，你说，要是我和老林说让你辅导我课业，做回同桌，他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漫不经心地给沈乔碗里夹了一把金针菇，语气傲娇，“我怎么知道。”
沈乔却当蓝柯也认同了这个想法，自顾自地说，“我就说能行，明天我就要和老林讲，理直气壮的那种。”
说完扒拉着碗，皱眉道：“怎么都是蔬菜，我要吃肉。”
拿起白玉的小筷往锅里夹，但被蓝柯瞬间拦截住。捏着白玉筷的手腕被蓝柯钳制住，他拎着洁白的皓腕，笑道：“忘了自己有个脆皮胃？大半夜的想不消化？”
沈乔悻悻然地收回手，扒拉碗里的金针菇，细嚼慢咽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