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沉。
之前在走廊上撞到了关毓的,那个穿着精致长裙的女孩此时换不走上二楼,左拐进了一间房。
这房间的装修风格显然说明了主人是一位女性且身份不低。她走到桌边,那正在坐着的正认真摆弄着手中刺绣的女人有着与进来的女孩相似的面容,见她了来了,女人放下手中的绷子,柔声:“小娅来了?”
“干妈。”
女孩甜甜一笑,神色里略有羞怯的在她身边坐下,想了想说:“我刚刚见到你们之前说过的那个关毓了……别说……还长得……挺好看的啊……”
“他?”
那坐在主位上,脸上露出不屑笑容的人,正是关毓的舅妈,冯漆岚。
面前的这个名叫贺兰娅的姑娘,其实和靳家也并无关系,算来算去,虽说嘴上她喊冯漆岚干妈,其实也不过是个打秋风的名头,长期借助在靳家。
毕竟靳家财大气粗,倒也不缺她这一口饭吃,故而她呆在这,也得了个表小姐的称呼。
她家与靳家的渊源……准确的说是她家与冯漆岚的渊源,据说是因为当年贺兰娅的母亲曾救过在山林间迷路,还被捕兽夹伤了左脚差点送了命的冯漆岚,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后来便有了这么一层关系。
贺兰娅长得好,自小便有点眼高于顶的毛病,只是嘴甜会说话,哄得靳老和冯漆岚都宠爱她,当年得知关家兄弟的存在,也是一句玩笑话说要给她和关毓定上娃娃亲,只是关毓从不往靳家来,大家也都差不多忘记了。她今日也是头一回见着这男人,发现对方远比自己想的要好看顺眼,一时间居然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今日得贺兰娅主动提起来,冯漆岚却有些不屑:“你就是看上了那张脸,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他哥哥死了,他不还是得仰仗他老爹的鼻息过活?就他那个老师工资能给你什么好生活?小娅,听姐姐一句劝,别看脸托付终身。”
这大概就是靳家的人通病,守着四方天地,便把眼前的的一点利益纠葛看成了最大的事情,也就以为所有人都觊觎这些东西了。
若是冯漆岚稍稍用心去了解一下,就会发现关毓的“鼻息”已经在不久前锒铛入狱了。
“可是他还真的真的挺对我胃口的……”
贺兰娅贝齿轻咬下唇,双眸含泪,可冯漆岚嗤笑又说:“可我听说他带回来那女的都怀孕了?”
“这。”
贺兰娅似是无辜的挑了挑眉:“这倒,没什么吧?怀了孕不正好?他肯定也寂寞了,不要想,男人不都是这样?……啊呀……干妈,帮我留他几天好不好嘛?让我试试”
“好好好,留几天还可以试试。”
明明是十分不光彩又阴暗的手段,冯漆岚听罢居然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别的你自己想办法,我看公爹挺喜欢她的……我不会去惹这个晦气。”
翌日。
“哈切!”
早上刚起,关毓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大概还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一个喷嚏把自己打蒙了,看的鹿筝哈哈大笑:“你怎么了这是?有人想你了?”
“哈切!哈切!”
鹿筝话还没说完,关毓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好一会才缓过劲,悠悠的说:“这是有人骂我吧……”
“外面雨挺大的诶。”
鹿筝换好了衣服站起身,推开窗户一看,大雨倾盆,砸的地上掷地有声:“还有点冷……”
“这雨……”
关毓从她身上揽着她,目光也投向了窗外的雨幕:“怕是早上走不了了。”
靳家村地势偏低,沿路山崖上石壁上,泥土石块早有松动迹象,他无意多留,但此时正是雨季,却不想拉着鹿筝冒险离开。
现在最重要的也就只有鹿筝的健康。
“那就晚点走呗,无所谓。”鹿筝在走不走留不留的这种事情上向来没有什么意见——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关毓一直在,去哪也都无所谓:“话说,这里点外卖送的进来吗?”
“你在这,还点外卖?”
关毓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难以置信的神情,在鹿筝有些疑惑的反应里他拨通了床头那台被鹿筝视为摆设的座机,打的应该是个内线号码:“帮我送一碗银鱼蒸蛋,一笼汤包,一碗龙须面上来,一个小时后送点心。”
“可是我想吃辣的。”
鹿筝唉声叹气:“想吃爆辣魔鬼辣地狱变态辣”
“等你把他卸货了,咱们去吃个够。”关毓善解人意的搂住她,哪知被对方一下夹在了胳膊肘下面。
“这才三个月!距离卸货还有一、二、三……还有七个月呢!”
鹿筝愤怒的指着肚子,逼问动弹不得的关毓:“你到底爱我爱他?”
“爱你爱你……”
关毓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敲门,鹿筝在外人面前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的,一把松开了他。
关毓想着这早餐速度还真是可观,嘴下答到:“进。”
房门被打开,哪知进来的是昨天晚上撞着他的女孩,他一愣,想了一会,脸上的茫然逐渐转为明朗:“你是……”
贺兰娅一脸羞怯的等着他的下文,一副小女孩做派,尽可能的使自己看起来更为优雅美丽一些。
鹿筝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明晰对方的心思,却没说话,静待着关毓的处理方式。
“靳家的厨娘啊?”
“……”
鹿筝再如何,也没想到关毓会做这种反应,忍笑忍得极其辛苦,只得默默地转过头去,但仍旧可见她的肩膀在疯狂的抽动着。
“以后做事稳重点。”
关毓丝毫不解风情的接过她手里的餐盘,语重心长:“半夜安全第一,年轻人晚上精力旺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当时如果撞着了我夫人,这事就没这么好收场,走吧,要好好工作。”
“表……表哥”
贺兰娅几乎维持不住表面上的笑容:“我叫,贺兰娅,是冯夫人的干女儿”
“哦。”
听了冯漆岚的名字,关毓的神色忽然冷淡了下来:“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