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在对鹿闻登的性格风格的了解这个问题上面,善用撒娇卖萌的鹿筝女士算是其中佼佼者,而招多心黑的关毓先生算另一个高手。
鹿筝治她哥有招也并不奇怪,毕竟鹿筝和鹿闻登一对亲兄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加之二人年幼丧母,做兄长的总是对妹妹无原则的宠爱。
于是,即便是鹿闻登本身是个原则极强的玉面金刚,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可鹿筝只要一哭一闹,便再无什么原则可言了。
至于关毓……他也是山人自有妙计。
今天约着见面的地方,是一座位于垚灿一楼附近的米线店。
这家米线店十分特殊,首先便是由于它明明十分不起眼,就如同街头巷尾常见的米线店并无二异。
这里没有高消费没有精美的装修,却能够开在了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其一大概是由于汤底鲜美,用料干净,可以说是深受垚灿不少当红艺人的喜爱,于是也常常有明星粉丝前来打卡,生意十分兴隆。
其二……
“谢谢慧珊姐。”
关毓今天穿了件套头卫衣配上黑色工装裤,带了个毛线帽,往那一坐比起西装革履的鹿闻登来说看起来平易近人不知多少。于是给两人端来米线的长发女人听见他礼貌的道谢,也弯着眼眸笑了笑,她带着口罩,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虽是带着风霜痕迹,却仍旧可以看出来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一开始因为对方上菜,有些瑟缩不好意思的鹿闻登见状有些诧异,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没想到关毓和她相识。
“说吧,找我什么事?”
鹿闻登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大对劲,也没去看桌上的米线,只是打量着对面的人。
这几日也逐渐知道了帕阳的布局和关毓的良苦用心,但他仍旧对这个人心存芥蒂。
他不喜欢这样一个心思沉重,甚至有病的家伙。他妹妹明明配得上更好的人!
更何况他鹿闻登这一辈子也就这一个妹妹,这叫他如何能够放心的把她交给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手里?
但……他知道,鹿筝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子。
鹿闻登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了解自家的妹妹,这若不是真心喜欢,鹿筝如何会愿意为了男人放弃自由和享乐而选择生儿育女。
鹿筝是多么受不了限制和约束的人,他很清楚。
“哥。”关毓喊的从善如流,鹿闻登听的寒毛倒立,连忙做了个止住的手势:“你还没过门,不必,喊我鹿总就好。”
“鹿筝才是鹿总。”
关毓看着他那双生来色泽就稍浅的眼眸竟然看起来有些无辜:“这是她要的专属爱称”
……你们情侣之间的情趣真是恶心!
“我认识慧珊姐的时候,她刚刚到m国,也幸好是那时候,我在干爹干妈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有了旭耀,我才能有能力帮助她”
这座米线店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香气蒸腾期间,女人的身形时隐时现,跟着关毓的话语,鹿闻登也情不自禁的望向对方,下意识的等着关毓的下文。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看起来很不容易”关毓给米线倒了点辣椒油,搅了搅,眉宇间难得浮现出了一些辛酸和无奈:“但她真的很厉害,是我认识的女性里,最坚强的一个人。”
“那时候她带着孩子,在街头卖小吃,那时候没有店面,即使她收拾得很干净,仍旧……过得很辛苦。”
关毓眼见鹿闻登慢慢地攥住了拳头,连眼眶都红了。
“其实我一开始帮她,也还是因为她确实算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关毓语气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多少触动:“你知道么?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有一个机会,一个机遇……就能一飞冲天。”
“你到底想说什么!”
鹿闻登被他的话语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只是顾及到此时还在这里,周围那些吃米线的人里,认识他的也不在少数,于是也只能尽力压低了声音质问对方。
“我想说,你长点心吧,慧珊姐在m国做成了着名的华人餐饮大亨,跑回你的小公司楼下开一家米线店究竟是为了什么。”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爱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远离是守护,是让他去找他最好的归宿。”
“但是鹿筝教会了我,我们都无权去替他人决定什么是最好的,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归谁来管。”
鹿闻登似乎因为他这句话有些出神,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厨房那头劳作的女人。
陈慧珊已经不再年轻了,多年奔波,哺育孩子,让她比起同龄人甚至苍老了不少。
可她仍是鹿闻登记忆里那个温柔又可靠的邻家长姐的模样。
这些年,误会,奔波,他们都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一心执着情爱的懵懂少年。
但他在看见楼下新搬来的米线店时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但在看见那个乖巧的孩子喊着妈妈的时候又忽然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冷静下来。
多年不见,大家各有新的生活,并不奇怪。
那时他只敢暗中请人关照陈慧珊的店面生意,自己却连来都不敢来。
算来,和关毓这一顿米线之约,也算是他头回进店。
鹿闻登一怔……又联想到之前收到了关于孩子的信息,他眯了眯眼:“那个孩子的亲子鉴定报告,是你发给我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珍惜眼前人。”关毓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我不是来求饶,也不是来争取你的同意,我不会再放下鹿筝,帮你这一次,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加油吧哥。”
说着,他忽然高声:“慧珊姐!这边要加五个虎皮卤蛋!”说完这句,就还不等鹿闻登挣扎,把他摁回椅子上,转身施施然的出了店门。
“五个虎皮卤蛋。”
陈慧珊用盘子装来了五个虎皮蛋,虎皮焦黄,卤汁喷香扑鼻,她见到鹿闻登,似乎十分平静,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般,放下盘子就转身要走,鹿闻登忽然动了,深受抓住了陈慧珊的手腕声音都在发抖:“慧珊……慧珊,对不起,我……太胆小了,这么多年,让你好等……”
“慧珊,我就是个胆小鬼,还是笨蛋”鹿闻登毫不介意的握住她满是油污的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可我从来没忘记过你所以,我还能再有一次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