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它,它能闷死人。以正确的方式处理它,相比较而言,它使陆地上的生命似乎变成了真空吸尘器。当然,起初,错误的时候经常出现。但像一个身上有伤,知道在哪个位置疼,又逐渐学会避开那个位置的人一样,兰塞姆学会了不做那个内心姿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这一天越来越好过。
在一天的时间里,他相当全面地考察了这个岛屿。海面依然平静,只要一跳,完全可能从许多方向登上毗邻的岛屿。然而,他被安置在这个临时群岛的边缘处,发现自己正从岸边向外眺望无边的大海。那些岛屿位于他到皮尔兰德拉以来见过几次的绿色巨柱周围,或者是在它周围非常缓慢地漂流着。在大约一英里之外,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东西。那显然是个有山的岛屿。那根柱子也被证明是一群柱子也就是一些高度比长度大得多的峭壁,很像放大的白云石,但比白云石更光滑。实际上,要光滑得多,把它们描述为将巨人用的堤道拔高到山的高度而成的柱子可能更接近事实。然而,这个直立的庞然大物并非直接从海里耸立起来的。岛的主要部分崎岖不平,但岸边要平坦多了,山脊间似乎有被植物覆盖的山谷,甚至在中央绝壁之间也有更陡峭、更狭窄的山谷贯穿。那当然是陆地,真正的、固定的、扎根于这个星球坚实表面之中的陆地。从他坐的地方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出真正岩石的质地。其中一些是可居住之地。他非常渴望去探险。看起来,登陆不会有问题,甚至大山也是可能爬得上去的。
那天他再也没见过绿夫人。第二天一大早,他自娱自乐地游了一会儿泳,吃过第一次早餐后,他又坐在岸边眺望那块固定的陆地,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发现她已像往常一样被动物们簇拥着从树林里出来。她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交谈的意思。她走到浮岛边缘,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那个固定的岛屿。
“我要去那里。”她终于说话了。
“我可以和你一道去吗?”兰塞姆问。
“如果你愿意,”绿夫人说,“但你看那是固定的陆地。”
“那正是我想上去走走的原因,”兰塞姆说,“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陆地都是固定的,能再次在这样的陆地上行走,我会非常高兴。”
她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瞪着他。
“那么,在你的世界上,你们住在哪里?”她问。
“在各个陆地上。”
“但你说它们都是固定的。”
“是的,我们住在固定的陆地上。”
自他们相识以来,某种颇似恐惧或厌恶的表情第一次从她脸上掠过。
“但夜间你们干什么?”
“夜间?”兰塞姆不解地说,“咳,当然是睡觉喽。”
“睡在哪里?”
“在我们住的地方,在陆地上。”
她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兰塞姆担心她再也不会说话了。当她真的又说话时,声音很小,而且平静得多虽然还没有找回快乐的语气。
“他就从未命令你们不许睡觉。”她用一种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陈述的语气说。
“没有。”兰塞姆说。
“看来,不同的世界里有不同的法律。”
“你们的世界有法律规定不许在固定的陆地上睡觉?”
“是的,”夫人说,“他不希望我们住在那里。我们可以登上陆地,可以在上面行走,因为这世界是我们的。但待在那里睡觉,然后醒来……”她浑身颤栗着说。
“这个法律没法在我们的世界实施,”兰塞姆说,“我们真的没有浮岛。”
“你们那里有多少人?”夫人突然问道。
兰塞姆发现他不知道地球上的人口数,但告诉她有很多个百万。他本以为她会大吃一惊,但她对数字似乎不感兴趣。“你们怎么在固定的陆地上找到居住的空间?”她问。
“不是只有一块固定的陆地,有许多块呢,”他答道,“而且都很大,几乎和大海一样大。”
“你们怎么受得了?”她突然说,“你们世界几乎一半是空的,没人活动的。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连在一起。想到这些,你不觉得会喘不过气?”
“根本不会。”兰塞姆说,“想到你们的世界都是海洋就令我们的人郁闷和害怕。”
“哪里是尽头啊?”夫人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他说。“在过去的几小时里我已变得好老,觉得我以前的生活不过是个树干,而现今像树枝一样伸向四面八方。它们分散得这么厉害,我简直受不了。先是我用自己的脚从一个好东西走向另一个好东西……已经够远的了。但现在似乎各个世界的好东西并不一样。马莱蒂在一个世界上禁止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却是被允许的。”
“或许我的世界在这方面是不对的。”兰塞姆小声怯怯地说,因为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很沮丧。
“不是这样的,”她说,“马莱蒂亲自告诉我了。如果你的世界没有浮岛,情况不可能如此。但他没告诉我为什么他禁止我们那样做。”
“很可能有他的道理。”兰塞姆开始说,可话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
“花斑啊,花斑,”她笑着说,“你们种族的人说话是多么频繁呀!”
“对不起。”兰塞姆有点恼怒地说。
“为什么说对不起?”
“如果你认为我说得太多了。”
“太多?我怎么能知道你说多少才算太多?”
“在我们世界,如果说某人话多,那是希望他安静下来。”
“如果他们是那样的意思,为什么不说出来?”
“是什么使你大笑?”兰塞姆问道,同时发现自己的问题太苛刻了。
“花斑,我笑是因为你不明白,就像我不明白一样,为什么马莱蒂为一个星球制定这个法律,而不为另一个星球制定。关于这点,你其实一无所知,而你又用语言把这一无所知编造出来。”
“可我确实有要说的,”兰塞姆几乎无声地说,“至少,”他又大点声补充道,“这种禁忌绝不会使你们这样世界上的人遭罪。”
“你那么说就很奇怪,”夫人回答道,“谁因为那事受罪呀?如果我让动物用脑袋走路,它们也不会觉得受罪。它们将会很高兴用脑袋走路。我是他的动物,因此他所有的命令都是我的快乐。那倒不会使我多虑,我在想到底有没有两种命令。”
“我们之中的一些智者曾说过……”兰塞姆开始说。可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咱们等着问王吧,”她说,“因为,花斑,关于这一点,你知道的不比我知道的多。”
“好的,等着问王吧,我完全赞同,”兰塞姆说,“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他。”随后,他无意中用英语加了一句,“哎呀,那是什么?”她也惊叫起来。一颗流星似乎从他们前方很远的天空划过。几秒钟后,一种无法确定的声音进入他们的耳朵。
“那是什么?”这次他又用古太阳系语问道。
“什么东西从深天落下来